近來報紙上時常有男變女,女變男的新聞,認爲是現代的奇迹。其實,在生物界裏,男變女,女變男,或是亦男亦女,實在是家常便飯。就拿廣東人最愛吃蚝來說,這小生物在一年之中,就要從雌變成雄,然後又從雄變雌好幾次。
蚝是有世界聲譽的美食。對于生蚝的嗜好,歐洲人比我們中人更甚,歐洲的法
和英
都是以産蛇著名的,甚至古羅馬人就已經懂得吃生蚝,視爲珍味之一。在羅馬帝
末年,荒婬的富豪們的奢侈宴會,每年就不知要消耗多少由奴隸們向大西洋沿海用冰車運來的生蚝。
廣東人對于生蚝,除了冬天打邊爐和酥炸生吃以外,還懂得生曬製成蚝豉,又能夠提取蚝汁的精華,製成著名的蚝油。
廣東産蚝的地方,以中山的唐家灣最著名,其次便要數到毗連香港的寶安了。中山的蚝,就是澳門蚝油的主要來源,但曬成的蚝豉,則沙井比中山更有名,因此,香港海味店裏賣的蚝豉,總是以“沙井蚝豉”來標榜。
香港新界的大埔海、元朗、後海灣,從前都是寶安轄境,因此,這些地方至今仍以産蚝著名。蚝雖是天生的,但今日我們所吃的蚝,多數都是由人工種殖的。種蚝的地方稱爲蚝田,最理想的地點是鹹淡交界的海濱和小河口。今日我們只要到元朗去,就可以見到後海灣的蚝田。
蚝田爲廣東濱海居民利薮之一。廣東濱海的田地,除了有鹽田沙田之外,還有更古怪的“浮田”和“沈田”。浮田是指種植蕹菜的田,因爲種植
蕹菜的方法,是用竹片結成藤筏一樣的東西,使它浮在
面,蕹菜就附著在上面。實際上是沒有田的,所以稱爲浮田。種蚝的地方則稱爲沈田,因爲蚝和蚬一樣,都是養在
底泥灘中的,
面上根本看不見什麼,也沒有界限,所以稱爲沈田。
沈田雖看不出界限,然而各有各的範圍。因爲這是海濱居民終年食所寄,絕對不容他人侵越。從前鄉下人時常發生械鬥,有時就是爲爭奪蚝田蚬塘而起。
人工種蚝的方法,乃是從母塘中將附有蚝卵的磚塊,移到新塘內,使它繁殖。《新安縣志》雲:
蚝出合瀾海中及白鶴灘,土人分地種之,曰蚝田,其法燒石令紅,投之海中,蚝辄生石上。或以蚝房投海中種之,一房一肉,長房開以取食,
退房阖以自固。
新界的蚝田,多在鹹淡交界的海邊或河口。因爲這是養蚝最理想的地點。蚝田的底要砂石作底,同時還要雜有一些汙泥。沒有汙泥,蛇便不容易肥,但是汙泥太深了,對于蚝的繁殖又有妨礙,蝦怕風又怕日光,因此,蚝田的方向最好能避風。翻江倒海的飓風,對于蚝田是最大的損失,
太淺了使塘底的蚝直接暴露在太陽光下也不行。新界的養蚝人經常將磚瓦、陶器的碎片以及空蚝殼倒入田底。這是蚝的最好的“家”。他們將磚塊火燒紅了然後投入,說是容易生蚝。我以爲這作用是殺死附在磚石上的其他寄生物的幼卵,以便蚝産卵其上,不受侵害,自然更容易繁殖。蚝可以有八年至十年的生命,養了五年,采起來的蚝,最爲肥美。
蚝是很貴的生物,它們怕風怕日光,又怕
和雨
。新界的養蚝人最怕連綿不歇的傾盆大雨,因爲雨
一時落得太多,使蚝田裏的
立刻變了質,會促成蚝的重大死亡。此外,蚝田裏又出産一種螺一樣的小蟲,它們能分泌一種毒液使蚝麻痹死亡,是蚝的最大的敵人。海邊還有一種魚名叫鷹頭魚,它們也是專門以蚝爲食料的。海星也是蚝的對頭,它們能抱住蚝殼,以吸力使它張開,然後卷食裏面的蚝肉。
采蚝的方法很別致,他們用一種像泥橇一樣的工具,形狀如一個上字,是用一橫一直兩根木頭構成的。他們一只腳跪在橫本上,手扶著直木;另一只腳踏在中,這樣在海濱泥灘上如飛的滑行。海濱居民稱這工作爲打蚝。打蚝的多是婦女,廣東民歌中有一種打蚝歌,便是在海濱打蚝時唱的。
蚝有大小,小的不堪供食用的蚝,在香港海邊隨可見,附生在礁石上甚至碼頭木樁上的那些灰白
的碎石一樣的東西,就是小的蚝房。蚝是互相連結生在一起的,所以稱爲蚝房,古時又稱蛎房。它們能隨著
的漲落來開閉。蚝殼非常堅利,在海邊遊
很容易給蚝殼劃破腳底或是擦傷皮膚,就爲了它們堅硬不易破碎。廣東許多地方都用成塊的蚝殼調了石灰來砌牆,不僅經濟耐用,太陽照起來還閃出珠光,非常美麗。
本地既然出産又肥又大的生蚝,可是卻不喜歡像歐洲人那樣將它們生吃的原因,據說乃是因爲認爲蚝寒,不宜生吃。不過,在生蚝上市的時候,爲食街和大笆地街邊的酥炸生蚝,一毫可以有兩只,實在是最爲大衆益食家所歡迎的美味。筆者雖然不是老饕,有時也幾乎很難抵禦那香氣的誘惑。
《靈魂的歸來》蚝和蚝田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藍鵲--香港最美麗的野鳥”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