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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十一郎》第54章 春殘夢斷

第2小節
古龍作品

  [續蕭十一郎第54章 春殘夢斷上一小節]郎道,“你想不到冰冰會走?”

  風四娘道:“我……”

  蕭十一郎打斷了她的語,道:“無論你怎麼想,都想錯了。”

  風四糧道,“可是……”

  蕭十一郎道:“因爲你不了解她,所以你絕對想不到她爲什麼要走。”

  他要風四娘說話,卻又不停地打斷她的話。

  他要風四娘說話的時候,也許就正是他自己想說話的時候。

  人的心理,豈非總是充滿了這種可悲又可笑的矛盾。

  風四娘只有聽他說下去。

  蕭十一郎果然又接著道:“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告訴過我,她要死的時候,一定會悄悄地溜走,既不告訴我,也不讓我知道。”他的眼角又在跳動:“因爲她不願讓我看著她死,她甯願一個人偷偷地去死,也不願讓我看著難受。”

  風四娘黯然道:“我本該想到的,我知道她是個倔強好勝的女孩子,也知道她的病。”

  蕭十一郎道:“可是你剛才一定想錯了,真正了解一個人並不容易。”

  這句話中是不是還另有深意?

  他是不是在後悔,一直都沒有真正了解過沈壁君。

  風四娘不讓他再想下去,立刻又問道:“她的病最近又重了?”

  蕭十一郎道:“就因爲她的病己越來越惡化,已不能跟著我到chu去流lang,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裏停留下來。”

  風四娘道:“你故意將這一帶的江湖豪傑都請了來,爲的就是要讓她看看,其中是不是還有天宗的屬下?”

  蕭十一郎慢慢地點了點頭,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也希望你們聽到我的消息後,會找到這裏來,可是我想不到……”

  ——他想不到她們這一來,竟鑄下了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大錯。

  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風四娘也沒有讓他說出來。

  她已改變了話題,道:“你真的認爲那瞎子就是逍遙侯?”

  蕭十一郎道,“至少很有可能。”

  風四娘道:“難道他就是那個養狗的人?難道連城壁約會的就是他?”

  蕭十一郎逍:“我希望是他。”

  風四娘道:“爲什麼?”

  蕭十一郎道:“因爲應該算清的帳,遲早總是要算的,能一次算清豈非更好?”

  ——這筆帳真的能一次算清?

  ——這麼多恩怨糾纏,情仇交結,一次怎麼能算得清?

  ——也許只有一種法子能算得清。

  ——一個人若是死了,就再也不欠別人的,別人也不再欠他。

  風四娘看著他,忽然發覺自己也在流著冷汗,因爲她心裏忽然也有了和蕭十一郎同樣的恐懼。

  生命是美麗的。

  春天的花,秋天的樹,早上的陽光,晚上的月se,風中的高歌,雨中的漫步……

  這一切全都是美麗的。

  可是等到不再有人能跟你分享這些事時,它就只會讓你覺得更寂寞,更痛苦。

  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讓蕭十一郎振作起來?

  蕭十一郎忽然道:“今夜還不到十五,我們還可以大醉一場。”

  風四娘道:“你想醉?”

  蕭十一郎道:“你陪不陪我?”

  風四娘已站起來,道:“我去找酒。”

  樓下就有酒,確已沒有人。

  所有的人都已走了,連這shui月樓船上的夥夫和船娘也走了。

  船在湖心,船上已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裏已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可是這世界爲什麼如此殘酷?

  能和蕭十一郎單獨相chu,本是風四娘最大的願望,最大的快樂。

  可是現在她心裏卻有種令她連腳尖部冷透的恐懼。

  難道所有的人都已背棄了他們?難道他們已只有仇敵,沒有朋友?

  能幫助他們的人的確已不多。

  風四娘輕輕吐出口氣,提起精神,找了壇最陳的酒。

  ——不管怎麼樣,我們總算還在一起。

  ——我們就算死,好歹也死在一起。

  于是她大步走上了樓。

  又是一天過去,又是夜深時候。

  酒壇子擺在桌上,蕭十一郎和風四娘面對面地坐著,兩個人雖然都沒有提起沈壁君,可是心裏卻都有個抹也抹不去、忘也忘不了的影子。

  這影子就像是一道看不見的高牆,把他們兩個人隔開了。

  風四娘只覺得自己和蕭十一郎之間的距離,仿佛比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還疏遠。

  蕭十一郎忽然道:“我們認識好像已有十多年了。”

  風四娘道:“十六年。”

  她嘴裏發苦,心裏也是苦的——十六年,人生中又有幾個十六年?

  蕭十一郎道:“這些年來,我們相見的時候雖不鄉,可是我知道你比誰都了解我。”

  風四娘默默地點了點頭。

  蕭十一郎道:“所以你也該原諒我。”

  風四娘道:“原諒你?”

  蕭十一郎道:“我這一生中所做的錯事太多,本不該要人原諒的。”

  風四娘道:“每個人都難免有錯。”

  蕭十一郎道:“無論誰做錯了事,都得付出代價,”風四娘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手,道:“你想付出什麼代價?死?”

  蕭十一郎沈默著,過了很久,才緩緩道:“生有何歡?死有何懼?”

  風四娘打斷了他的話,道:“所以你想死,所以你要我原諒你,因爲你自己也知道,你若死了,就更對不起我。”

  蕭十一郎也用力握緊了自己的手,黯然道:“我若不死,又怎麼能對得起她?”他不讓風四娘開口,接著又道:“這世上若是沒有我這麼樣一個人,她一定會快快活活地活下去,可是現在……”

  風四娘忽然站起來,道:“下面還有酒,我再去找一壇,我還想喝。”

  她並不是真的想醉,只不過不願聽他再說下去,她必竟只是個女人。

  樓下的燈光早已滅了,樓梯窄而黑暗,她一步步走下去。

  只覺得心裏飄飄忽忽,整個人都仿佛變成了空的。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月se如此溫柔,她走下樓,擡起頭,忽然發現有個人動也不動地坐在黑暗裏。

  “什麼人?”

  黑暗中的人既沒有動,也沒有開口。

  風四娘也沒有再問,她已看清了這個人——一件破舊的青市長衫,一個乎板的白布面具。

  那神秘的青yi人又來了,這次來的當然絕不會是史秋山。

  風四娘道:“你究竟是誰?”

  青yi人還是沒有動,沒有開口,在黑暗中看來,就像是個在死的鬼魂,又回來向人索命。

  風四娘長長吸了口氣,冷笑道:“不管你是人是鬼,這次你既然又來了,就得讓我看看你的臉,否則你就算是鬼,也休想跑得了。”

  她的眼睛發著光,她已快醉了。

  風四娘已經快醉了的時候,若是想做件事,天上地下所有的人和鬼加起來,也休想攔得住她。

  他忽然沖過去,掀起了這人的面具。

  這人還是沒有動,月光恰巧照在他臉上。

  風四娘怔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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