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三少爺的劍第7章 禍上身來上一小節]風中,冰雪被融化在陽光下。
夏侯星的人竟也被震得飛了出去,遠遠的飛出七八丈,跌在他自己的馬車頂上。
燕十三自己也吃了一驚。老車夫忙著去照顧夏侯星,孩子瞪大了眼睛,吃驚的 看著他。薛可人在歎氣,微笑著歎氣,歎氣是假的,笑是真的。
她笑得真甜。
“想不到你的劍法比我想像中還要高得多。”
燕十三歎息著笑道:“我也想不到。”
他的歎息並不假,笑卻是苦的。他自己知道,若是用自己的奪命十三劍,隨便 用那一招,都絕不會有這樣的威力。
——如果沒有慕容秋荻的指點,他怎麽能抵擋這一劍?
——現在他就算能擊敗三少爺,那種勝利又是什麽滋味?
燕十三的心裏也有點發苦,手腕一轉,利劍入鞘。他根本沒有再去注意夏侯星, 他已不再將這個人放在心上。想不到等他擡起頭來時,夏侯星又已站在他面前,冷 冷的看著他。
燕十三歎了口氣,道:“你還想幹什麽?”
夏侯星道;“請。”
燕十三道:“還想請我去死?”
夏侯星這次居然沈住了氣,冷冷道:“閣下剛才用的那一劍,的確是天下無只 的劍法!”
燕十三不能否認。這不但是句真話,也是句恭維話,可是他聽了心裏並不舒。 因爲那並不是他的劍法。
夏侯星又道:“在下此來,就因還想領教領教閣下剛才那一劍。”
燕十三道;“你還想再接那一劍?”
夏侯星道:“是的。”
燕十三笑了。
這當然並不是真笑,也不是冷笑,更不是苦笑。
這種笑只不過是種掩飾。掩飾他的思想。
這小子居然敢再來嘗試那一劍,若不是發了瘋,就一定是有了把握。
他看來並不像發了瘋的樣子。
難道他也已想出了那一劍的破法?
而且自覺很有把握。燕十三的心動了。他實在也很想看看世上還有什麽別的法 子能破這一夏侯星還在等著他答複。
燕十三只說了一個字:“請。”
這個字說出口,夏侯星已出手,千蛇劍又化做了滿天銀蛇飛舞。
這一劍看來好像是虛招。
燕十三看得出,卻不在乎。
不管對方用的是虛招宜招都一樣,三少爺的那一劍都一樣可以對付。
這次他用得當然比較純熟。就在他一劍揮出,開始變化時,“卡”的一聲,滿 天銀蛇已合成一柄劍。
劍光凝住,一劍刺出。簡簡單單的一劍,簡單而笨拙,刺的卻正是三少爺這一 劍唯一的破綻。
燕十三真的吃驚了。夏侯星用的這種劍法,竟和他自己在慕容秋荻面前施展出 的完全一樣。
連慕容秋荻都承認這是三少爺那一劍唯一的破法。現在他自己用的正是三少爺 那一劍。夏侯星卻用了他自己想出的破法來刺殺他。
現在他的劍式已發動,連改變都無法改變了,難道他竟要死在自己想出的劍式 下?
他沒有死!
他明明知道自己用的這一劍中有破綻,明明知道對力這一劍刺的就是致命的一 點。
可是對方這一劍刺入這一點後,他用的這一劍忽然又有了愛化。
一種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變化,也絕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變化。
那是這一劍本身變化中的變化。
那就像是高山上的流奔泉,流下來時,你明明看見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 的手伸過去時,流泉早已填滿了這空隙。
“叮”的一聲芒。
千蛇劍斷了,斷成了千百片碎片,夏侯星的人又被震得飛了出去,飛得更遠。 這一次老車夫也在吃店的看著他,竟忘記照顧夏侯星了。
這一次薛可人不但在笑,而且在拍手。
可是這一次燕十三自己的心卻沈了下去,沈入了冰冷的湖底。
現在他才明白,三少爺那一劍中的破綻,根本就不是破綻。
現在他才明白,世上恨本沒有人能破這一劍!
絕對沒有任何人!
他若想去破,就是去送死,曹冰若是去了,也已死定了!
如果能破那一劍,是他的光榮,如是不能破,死的也應該是他。
夏侯星倒在地上,還沒有站起來,嘴角正在淌著血。
老車夫和孩子卻已被嚇呆了。
可是拉車的馬,卻還是好好的,無論誰都看得出那是匹久經訓練的好馬。
他想去搶這匹馬。
他更急著趕到神劍山莊去,就算是去送死,他也要趕去。他絕不能讓曹冰替他 死。
因爲他是江湖人。江湖人總有自己獨特的想法。
就在這時,他聽見有人在咳嗽亡一個穿得又髒又破,滿身又臭又髒的流漢, 不停咳嗽著,從樹林裏走出來。
剛才他們都沒有看見這個人。
剛才樹林裏好像恨本就沒有人,可是現在這個人卻明明從樹林裏走出來了。他 走得很慢,咳嗽很厲害。
剛才那一場鹫心動魄的惡鬥,鹫虹滿天的劍光,他也好像沒看見。
現在這些人他也好像沒看見。
赤躶的美女,身子至少已有一半露在車窗外。
他沒看見。
——絕代的劍客,掌中還握著那柄殺氣森森的劍。
他也沒看見。
他眼睛裏好像只看見了一個人——看見了那又小又瘦的老車夫。
老車夫的身子已嚇得縮成了一團,還在不停的簸抖。
這流漢不停的咳嗽著,慢慢的走過去,忽然站住,站在車前。
老車夫更吃驚,吃驚的看著他。他咳嗽總算停止了一下,忽然對老車夫笑了笑, 道:“好。”
老車夫道:“好?好什麽?什麽好?”
流漢道:“你好。”
老車夫道:“我什麽地方好?”
流漢道:“你什麽地方都好。”
老車夫苦笑,還沒有開口,流漢又道:“剛才若是你自己去,現在那個人已 死了。”
一句話還未說完,他又開始不停的咳嗽,慢慢的走開了。
老車夫吃驚的看著他。每個人都在吃驚的看著他。好像都聽不僅他在說什麽! 燕十三卻好像似懂非懂,正想追過去再問問他。這個人卻已連影子都看不見了。他 走得雖然慢,可是一霎間就已連影子都看不見了,甚至連咳嗽聲都已聽不見。
薛可人在喃喃自語:“奇怪奇怪,這個人我怎麽看起來很面熟。”
老車夫也在喃喃自語:“奇怪奇怪,這個人究竟在說什麽?”
燕十三已到了他面前,道:“他說的話別人也許不僅,可是我懂。”
老車夫道:“哦!”
燕十三道:“不但我懂,你也憧。”
老車夫閉上了嘴,又用驚詫的眼光在看著他。
燕十三道:“二十年前,紅雲谷最強的高手,並不是現在的莊主夏侯重山。” 老車夫道:“不是老莊主是誰?”
燕十三道:“是他的弟弟夏侯飛山。”
老車夫道:“可是……”
燕十三道:“可是夏侯飛山在二十年前就已忽然失蹤,至今沒有人知道他的下 落。”
老車夫歎了曰氣,道:“只怕他老人家早已死了很久了!.”
燕十三道:“江湖中人都以爲他已死了,現在我才知道他並沒有死。”
老車夫道:“你怎麽知道?”
燕十三道;“因爲我已知道他的下落。”
老車夫道:“他老人家在那裏。”
燕十三道:“就在這裏!”
他盯著老車夫的跟睛,一字字道:“夏侯飛山就是你!”
暮漸臨,風漸冷。
一這老車夫畏縮的身子卻漸慚挺直,蒼老疲倦的眼睛裏忽然發出了光。
一種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發射出的神光。
燕十三道:“遠在二十年前,你就已會過奪命十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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