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畫眉鳥第5章 病困英雄上一小節]一樣,這麼多年來,我從來也沒有見過你生病,這次怎麼會病了?”
楚留香苦笑道:“這次我實在病得不是時候。”
胡鐵花方要將自己手臂砍下來時,還是談笑自若,此刻卻也已急得滿頭大汗,嗄聲道:“從來不生病的人,一病就不輕,李兄你……”
柳無眉柔聲道:“你也用不太急,我看楚兄這是因爲近日勞累過度,又受了風寒,再加上方爲你一急,就急出病來了。”
楚留香道:“不錯,這病不……不妨事的,兩位還是……還是先去找……找解葯要緊。”
他雖然在說“不妨事”,但嘴卻已抖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胡鐵花道:“我的毒才不妨事,你們還是先治他的痛要緊。”
楚留香皺眉道:“胡說。”
胡鐵花大聲道:“你若不肯讓他們先爲你治病,就算將解葯拿來,我也不吃。”
楚留香怒道:“你活到這麼大年紀,怎地還不知輕重,我……我這病就算再等三天再治也沒關系,但你的毒卻連一時半刻也耽誤不得。”
他掙紮要站起來,但剛站起來就又跌倒。胡鐵花急去扶他,連話也顧不得說了,只是連連頓足。
李玉函長笑道:“兩位實是義氣于雲,只不過……”
柳無眉道:“只不過楚兄這病,最是不能動氣,我們若不依他,只有讓他的痛加重,好在我這裏還有些‘清妙散’,治這種病最有效。”
李玉函立刻按道:“不錯,楚兄只要每隔兩個時辰吃一包,縱然未必就能痊愈,但在我們回來之前,病情定絕不會惡化的。”
若用“度日如年”這四個字來形容胡鐵花此刻的心情,實在是再恰當也沒有了,最先是柳無眉毛病發作,然後是無名凶手的殺人暗器,現在非但他自己中了毒,連楚留香也病倒在,不能動了。
這麼多煩死人的事加在一起,卻偏偏連喝杯酒澆澆愁都不行,這日子卻叫胡鐵花如何度過?
好不容易等了兩個時辰,胡鐵花用一只手捧茶碗和清妙散過去,誰知楚留香竟連葯都拿不住,全撒到地上了。
幸好楚留香雖末吃葯,病勢卻也末惡化,反而漸漸睡,胡鐵花肚子已餓得直叫,就叫店夥送飯來。
那店夥偏偏還想討好,陪笑道:“客官昨天喝的上好汾酒,小店恰巧還有一壇,還是山西來的原裝貨。”
不提“酒”字還好,一提“酒”字,胡鐵花更是滿肚子冤氣沒發作,跳起來大孔道:“老子又不是酒鬼,大白天喝什麼鳥酒?”
那店夥再也不明白這馬屁怎會拍在馬上了,嚇得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再送飯來時卻不敢進來。
楚留香這一免竟睡了五個時辰,到黃昏時,才悠悠醒來,胡鐵花本來幾乎已以爲他睡暈過去了,這時才松了口氣,道:“你覺得好些了麼?”
楚留香笑了笑,還末說話,胡鐵花又道:“你用不擔心我,我的毒倒不妨事,除了這條膀子被你點住穴道,不能動外,吃也能吃,就跟好人全沒有什麼兩樣。”
這時屋子裏已漸漸暗了下來,胡鐵花點起了燈,讓楚留香喝了碗粥,楚留香的手還是在發抖,連碗都拿不住。
胡鐵花面上雖在笑,心情卻不禁越來越沈重。
楚留香喘氣道:“他們還沒有回來?”
胡鐵花瞧窗外的夜,默然半晌,終于忍不住道:“江湖中那裏有七根手指的武林前輩?我怎麼想也想不出來?以前雖有個‘七指神偷’,但他卻並非只有七根指頭,而是右手上多出兩根枝指,如起來一共有十二根了,何況,此人非但不會解毒,而且早已死了很久。”
楚留香道:“如此說來,你認爲這夫妻兩人是在說謊麼?”
胡鐵花笑了,道:“他們爲什麼要說謊?”
楚留香歎了口氣,又閉起眼睛。
胡鐵花笑道:“我只希望他們快些回來才好,否則昨天晚上那位仁兄若又闖來,我們兩個只怕唯有任憑他宰割了。”
這句話說出來,楚留香還末怎樣,胡鐵花自己卻不禁機伶伶打了個寒噤——此刻楚留香連碗都拿不住,他自己也只剩下一只手可以動,那詭秘的刺客若再度前來,他兩人簡直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但此人既然如此心積慮要殺我,一次不成,必有二次。”
楚留香說這話時,胡鐵花也末覺得怎樣,但現在越想越覺得可怕,情不自禁,緊緊閉起了窗子。
只聽楚留香歎道:“他若要來,你關上窗子又有何用?”
胡鐵花怔了半晌,頭上又沁出了冷汗。
又過了片刻,星月都末升起,雨點卻已落下。
四面的人聲,立刻靜了下來,只有雨點敲窗戶,越來越急,越來越響,到後來竟如戰鼓輕擊,催人熱血。
這時若有夜行人走動,非但無法聽得到他的腳步聲,就連他的大袂帶風時都聽不到了。
“偷雨不偷雪。”
雨夜正是夜行人出沒的好時候。
胡鐵花忽然推開窗子,瞪大了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窗外,院子裏的梧桐也像是變成了幢幢魅影,在瞪他。
突聽“嗖”的一聲,一條黑影在窗前竄過。
胡鐵花一驚,等他看出這只不過是條貓時,已被嚇出一身冷汗。
楚留香也失聲道:“有人來了麼?”
胡鐵花勉強笑了笑,道:“只不過是只瘟貓而已。”
他口氣聽來雖輕松,其實心裏卻是說不出的酸楚。
他兩人縱橫江湖,笑傲生死,幾曾將別人放在眼裏,就算是面對千軍萬馬,他們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但現在,只不過是只貓,就嚇出了冷汗。
夜雨秋燈,一燈如豆,絕世的英雄,竟病困在這淒涼的鬥室中,胡鐵花瞧了楚留香一眼,幾乎忍不住要流下淚來。
夜雨秋燈,一燈如豆。
但那二十七枚‘暴雨梨花釘’,卻還在桌上閃光,就像是在對胡鐵花示威似的。
胡鐵花眼睛忽也一亮“這暗器既能殺人,便也能防身,現在它既然在我手上,我爲何不能用他夾殺別人?”
他雖然只剩下一只手能動,但這只手卻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五根手指,每一根都很靈活,很有用。
他雖然未曾見過這‘暴雨梨花釘’,但十來歲的時候,就已將江湖中每一種袖箭的弩筒都拆開來研究過。
只費了不到一頓飯的功夫,他就已將這梨花釘的弩匣打開,用筷子將銀釘都挑在弩匣的釘槽中。
又費了盞茶功夫,他就將弩匣重新裝好。
到了這時,他才長長吐出口氣,喃喃道:“好,你小子要來就來吧!”
忽然間,又是“嗖”的一聲響。
又有條黑影自窗前竄過。
胡鐵花這次已鎮定得多,已看出這黑影只不過還是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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