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轟轟,如雷貫耳。
這貫耳慾聾的轟聲,震醒了昏睡的人兒。
芮玮睜開眼來,天已大亮,他首先發覺自己已睡在軟綿綿的沼澤地上,身旁背面躺著另外一人。
他翻轉那人——是仍在昏睡中的白燕,翹首從長長蘆葦望出,不見第三人迹。
“咦?她呢?”
她——當然指的是高莫靜,高莫靜不在,三人本抱在一起的,怎麼獨獨不見了她?
芮玮忍著渾身如裂的創痛站起身來,低首著身上的服支離破碎殆盡。
芮玮急忙伸手懷中探去,還好,放在夾層內的七葉果尚未遺失,也未被岩石劃破,雖然滾流中璨璨凸凹的岩石已經將他
服撕裂成一條條破布,但那七葉果一一半個巴掌大,卻未被岩石碰碎。
這果子他看得很重,並非他要吃這果子,而是留著這果子將來奉給母吃。這果子有萬種功能,陳淑貞的腦病只要服下這果子當可痊愈。
芮玮深信這七葉果之能,有病治病,無病延壽,然而他這番侍奉母的孝心看來行不通了,等他查實了目前情勢,心裏歎道:“完了,雖留一命又有何用?”
他本慶幸命揀來,這時慶幸之心喪失,換來無比憂愁。
他爲什麼不因死裏逃生而再高興呢?看吧,四下削壁萬切,仰不見天,身之地被萬側高
圍成一個死谷地。
谷地大半爲一深潭,潭邊高長蘆雜草,草接山壁,壁削如刀,連個棲身的洞穴都無,全然一壁的奇黑岩石。
潭呈長形,一端接著一匹白練似的大瀑布,那大瀑布十分壯觀,下面的聲勢只聽那如雷聲已然駭人耳目,仰首上望瀑布的頂端只剩一點,可見瀑布之長,該歎爲天下觀止了!
從那高頂點流下大撞擊在潭邊岩石上,力量何等之強,難怪聽來震耳慾聾了。
芮玮看那瀑布暗暗咋,心想自己定從那瀑布頂點沖下,奇怪怎沒被撞擊在潭邊岩石上,要是真的沖在其上,只怕早已屍骨粉碎!
敢情瀑布下另有一暗勁,將自己這凡俗之身沖出
外,不容自己死在
中。
“唉,連都不容我,老天啊,你要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他發覺自己終身囚禁此,那裏還高興得出來,再想到塵俗問種種未了之事,再也不能去辦,反而憂愁叢生,恨不得從瀑布沖下時撞在岩石上,一了百了,什麼也不用去擔憂了。
這當然是弱者的想法,但此時此地,怎不令他生此想法而抱怨蒼天要他在此囚禁一生的活下去!
人既活著終是要咬牙活下去的,目前的困境雖是定局,芮玮卻無尋死之心,一生不能離此地還是要生活的。
他想到生活問題,決意把高莫靜找到,三人成群,多一個人活著的好,況且高莫靜生死關心甚巨,不找到她心不能安,縱然她死了也要找到她屍骨安葬。
但他走遍這谷地每一個角落,只差沒到深潭裏去找,絲毫不見高莫靜遺留下的任何痕迹!
倘若高莫靜死在潭中也應屍首漂浮,沒有死得無影無蹤的道理。
事實擺在眼前,高莫靜神秘失蹤了,象被這無情的瀑布吞噬,絲毫無存!
芮玮找尋高莫靜的心完全絕望,他早已不指望活著的高莫靜,只要能找到她屍首,此時連找屍首的心也絕望了。
他暗暗在想:“爲什麼不讓自己死,讓高莫靜活在世上?”
又想:“活著活受罪,焉知她並不比自己幸福?”
最後他看到白燕橫陳昏睡的情形,卻又想:“她爲什麼活著?老天讓高莫靜活著不比白燕活著好?”
在芮玮心裏,高莫靜與白燕二人選擇,他是希望高莫靜能同自己活在這塊死谷地上。
要是白燕知道芮玮有這種想法,只怕她氣得不願醒來。
沒有死終會醒來,但芮玮沒有自個醒來,已自動上去施救,他不指望高莫靜活,也不望白燕死,二個人活比一個人活又好多了,心想要自己一人一生活在這裏,那當真不如一頭撞死。
白燕幽幽醒來,看到芮玮不知是撒還是害怕,一頭鑽進芮玮懷裏,緊抱道:“咱們死了沒有?”
陣陣香氣飛進芮玮鼻裏,這番享受要高莫靜活著適得其反,他芮玮該說:至少她兩人活著在這方面白燕勝過高莫靜。
要他芮玮未解攝魂針之毒,只怕高莫靜活在這谷內也難于相,怎比得上白燕身上發出的迷人氣呢?
芮玮大難不死,所又是絕境,心情絕非尋常,美人在抱,自是愉悅道:“死到沒死,只是咱們倆人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啦。”
白燕跳起道:“那再好不過,我本來就要命你和我一起生活一輩子嘛。”
芮玮索大笑道:“別太早高興,你先看看四周環境。”
白燕顧盼間“啊”的失聲一呼,當下一路走去,越走心越涼,到後來頹然坐地道:“怎麼辦,咱們要老死此地了!”
芮玮跟上道:“可不是嗎,所以我說你不要太早高興。”
白燕忽然格格笑道:“老天安排得太好了……”
芮玮一驚,以爲白燕神經失常,仔細望去白燕正常得很,她盯著自己望,聲道:“相公,我怕這生不能把你心收在我身旁,現在我不怕了,老天安排咱們永不分離,我怎不高興!”
只見她張開雙手,仰天飛舞起來,心中極端的愉悅不言而喻。
芮玮搖頭暗歎道:“女人的心忒也奇怪,她本頹唐若喪,刹那間欣喜若狂,真是不可捉摸。”
女人心雖不可捉摸,白燕高興若狂卻是很簡單的道理,她在塵世間無憂無慮,活著好不活著也好,只要能與芮玮相伴就是她的一切,死也好不死也好,只要芮玮不離開她。
她連生死都不顧,現在能與芮玮永久相伴,豈會在意目下僅僅不能困的環境?
她這種快樂愉悅的心情,男人們永不會了解。
芮玮不了解地看著她跳舞,白燕的舞姿甚美,她仿佛全身的創傷不痛似的,越跳越狂。
起先芮玮看得雜亂無章,一看久了,不覺被白燕的舞意迷住,血脈慢慢貢張。
白燕那舞本是祭香神的祀所跳的舞極盡邪蕩的了。
白燕邊跳邊扯破,最後她和供奉的香神一樣的完全赤躶,于是她赤身跳了一刻,忽地整個人撲向芮玮。
芮玮神智已被迷惑,再經白燕赤身發出的吸鼻香氣激起原始的慾,照著白燕的舞起來。
白燕的心願得償,也借得了從未一借的種子。
不正常的狂歡後跟著是無比的惆怅,芮玮怕白燕凍病正要推醒她,忽想先把服穿起來,免得赤身醒來,面面相向,彼此都覺難堪。
拿起白燕的服,那已破的無法穿了,僅能遮身而已,遮住身子也比光身強,到底不是原始人啊。
忽從白燕那堆破中掉下一只香囊,精致的錦繡織品,上面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
芮玮好奇撿起。香囊拿到手……
劍玄錄第83章 有情谷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