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大沙漠第8章 荒漠綠洲上一小節]:“你不准發瘋,說,是怎麼回事?”
小潘被一個耳光打得怔了怔,才定過神來,顫聲道:“你們進屋後,我忍不住也想過來瞧瞧,又怕將石駝一個人留在那裏,我實在有些不放心,就拉他一起來。
”
姬冰雁冷笑道:“你哪是不放心他,你只怕是想拉他來壯你的膽子吧?”
小潘垂下了頭,嗫嚅接道:“誰知……誰知石駝剛走到這屋子前面,就好像瞧見鬼似的,轉身就跑,他那樣子也不知有多可怕,我雖然什麼也沒有瞧見,但也被他嚇得忍不住叫了起來。”
有眼睛的人都未瞧見,瞎子又能瞧見什麼可怕的事呢?但這時楚留香等人已無瑕再深究這問題,小潘的話還未說完,他們已向石駝逃的方向追了出去。
風在呼嘯,沙在飛卷。
沙漠中的夜,已開始在顯示它可怕的威力。
他們終于瞧見石駝踉跄狂奔的身影。
一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瞧不見的人,在這無情的風沙中,可怖的風沙中,可怖的深夜裏亡命飛奔,這景象是何等淒慘,何等詭秘。
楚留香和姬冰雁雙雙飛掠過去,雙雙挾住了他,但他卻像只負傷的野獸般掙了,再往前奔。
他那瘋狂的力氣,竟連楚留香都把握不住。
胡鐵花已從後面撲了過去,攔腰抱住了他,兩個人竟一齊跌倒在地,姬冰雁趕過去按住了他肩頭。
石駝本來還在掙紮著,直到姬冰雁用力握住他的手,他才漸漸平息下來,但猶在野獸般喘息。
胡鐵花大聲道:“你趕緊問他,他究竟發現了什麼?”
星光下,只見石駝麻石般的臉上,流滿了汗,充滿了極度的恐懼,這種臉莫說小潘看見了害怕,就連胡鐵花見了,也不覺自心底生出寒意。
餅了半晌,姬冰雁才擡起頭來,道:“我已問過他,但他什麼都不肯說。”
楚留香目光凝注著黑暗的遠方,緩緩道:“莫非他有種奇異的觸覺,已覺出害他的那惡魔就在木屋裏。”
胡鐵花道:“但木屋裏根本就沒有活人呀……那木屋裏簡直什麼都沒有,那惡魔就算躲起來也不可能。”
楚留香一字字道:“那木屋裏真的什麼都沒有麼?”
胡鐵花道:“除了幾張破桌破椅外,只有那神龛。”
楚留香道:“你可瞧見那神龛裏供著什麼?”
胡鐵花道:“好像是一尊很大的觀音菩薩石像。”
他語聲忽然又凝住了,整個人像是忽然挨了一鞭子。
然後,他也像發了瘋似的,奔回木屋去。
木屋裏景況依舊,風依舊在吹動著褪的黃幔。
但神龛卻是空的。
那石塑的佛像,竟已赫然不見了。
比黃豆還大的汗珠,一粒粒自胡鐵花頭上滴下來,他怔了很久,才發現木屋上多了一只鐵鍋。
兵裏還在冒著熱氣,散發出一陣陣肉香。
兵下面竟還壓著張字條:“諸君不遠千裏而來,妾本當潔樽以待住蓖,怎奈屬下頑劣,竟以凡俗之眼,視非凡之人,此妾之過也,謹備肉羹一具,聊表妾歉疚之心,稍滌諸君子之征塵,盼諸君子勿卻是幸。龛中人睑衽百拜”
龛中人?這龛中人究竟是誰?胡鐵花轉過頭,便瞧見楚留香和姬冰雁的四只眼睛,也在盯著他手裏的這張紙,似已看出了神。
餅了半晌,楚留香終于苦笑道:“你我的行藏,還是被人瞧破了。”
胡鐵花歎道:“但這龛中人是誰?我們卻連一點影子都不知道。”
楚留香目光凝注著那已空了的神龛,一字字沈聲道:“是石觀音。”
胡鐵花聳然失聲,道:“石觀音?你說的難道就是昔年那被江湖中公認最美麗。最毒辣,最無情。武功卻又最高的婦人?”
楚留香苦笑道:“除她之外,還有誰能造得那麼精巧的暗器?還有誰有那麼高明的易容術?還有誰能想得出如此高明的毒計?”
姬冰雁緩緩接道:“除了她之外,遠有誰能凝精氣,身化木石,扮成一具石塑的佛像,瞞過你我的眼睛。”
胡鐵花怔住了。
他雖然沒有見過石觀音,但江湖中有關她的種種傳說,每一段都幾乎令他從腳踉一直涼到脖子上去。鍋內的香氣更濃,濃郁的肉湯上,浮著一層如珠光般的光暈,這正是他們最需要的。
胡鐵花忽然大笑起來,道:“江湖傳言果然不錯,這石觀音果然是個害人精,她什麼都不留,卻留下鍋肉羹,讓我們只能瞧著流口,卻不敢動一動。”
突見一條黃狗從屋外竄進來,跳到桌子上,伸頭在鍋裏舔了舔,又咬起塊大排骨。
胡鐵花笑罵道:“你餓瘋了麼?你難道不怕被毒死?”
他將狗從桌上拎起來,但這狗卻已連咬帶啃,把一塊肉排都吞下了肚,胡鐵花。楚留香。姬冰雁,三人六只眼睛都盯著這條狗,直過了兩三盞茶功夫,姬冰雁翻開狗的眼皮瞧了瞧,又瞧了瞧它頭,緩緩道:“湯沒有毒。”
胡鐵花用力一拍桌子,大叫道:“這害人精算准咱們不敢喝這湯,還弄條狗來氣氣咱們,她竟想叫咱們來吃狗剩下來的湯。”
姬冰雁淡淡道:“狗喝過的湯,人難道就不能喝了麼?”
他眼睛瞧過楚留香,楚留香還沒有說話。
胡鐵花已提起那鐵鍋扔出窗子,大叫道:“咱們絕不能喝狗剩下來的湯,咱們就算餓死也不能這麼丟人。”
姬冰雁歎了口氣,冷笑道:“我若能活著回去,一定要好好爲你立一座貞節牌坊,上面刻八個大字:餓死事小,丟人事大。”
胡鐵花大笑道:“我若能活著回去,我就……我就……”他也想找兩句話來回敬姬冰雁,一時間偏偏又想不出。
姬冰雁已冷冷道:“像你這樣的狗熊脾氣,只怕是很難活著回去的了。”
胡鐵花笑道:“那倒也……”
話未說出,突聽得木屋外一聲慘呼,三人一齊沖出去,只見在外面著守著石駝的小潘,此刻已滾倒在地。
那肉鍋就在他身旁,他嘴角還沾著些肉糜,但一張白生生的臉,卻已紫漲扭曲,嘴裏不住慘號道:“肉……毒……”
原來他在外面聽得湯裏無毒又瞧肉鍋飛了出來,他就把還沒有潑出來的小半鍋湯,一氣喝了楚留香趕到他身旁,剛想瞧瞧他的毒勢,但小潘身子一陣*攣,竟將命斷送在這半鍋肉湯上。
在這無情的沙漠裏,人命竟是如此卑賤。
楚留香輕輕阖上他眼皮,黯然道:“好厲害的毒,毒之烈,竟然無救。”
姬冰雁沈思道:“好厲害的人,竟將毒丸藏在狗嘴裏,狗一喝湯,毒丸便落人湯鍋,外面的蠟封受熱溶化,無毒的湯,就變成有毒的了。”
胡鐵花駭然道:“那狗難道也是她訓練好的?”
姬冰雁道:“嗯!”
楚留香苦笑道:“看來你我還多虧胡鐵花的狗熊脾氣,才沒有中石觀音的毒計。”
三個人想到這連環毒計的巧妙,方才實在是生死俄頃,間不容發……三個人掌心都不覺沁出了冷汗。
第二天,仍沒有。
他們不敢讓身裏剩下的
量被太陽蒸發成汗,直到太陽已將落山時,才開始行動。
石駝,這神秘而可憐的人,此刻又恢複了他那無窮無盡的神力,而胡鐵花等人卻已似將萎縮了。
人世間再高的武功,也無法和大自然的威力相抗。
夕陽西下,石駝不時伏下來,用鼻子嗅著地上的沙,像狐狸般爬行著,胡鐵花舐了舐已輕裂的嘴,忍不住問道:“他這是在幹什麼?”
姬冰雁道:“他在找地下的源。”
胡鐵花道:“他難道能聞得出來?”
姬冰雁道:“有,就有溫度,可以聞得出。”
胡鐵花還想說話,卻已沒有人再理他了。
因爲說話不但費精力,也
費唾液,這兩樣東西在他們看來,已幾乎和生命同樣珍貴。
到了晚上,石駝忽然發狂般地用力挖著沙子。
胡鐵花狂喜道:“有了。”
他們一齊跳下駱駝,用各種可以找得到的器具來挖掘,但他們辛苦地工作了一個多時辰,還是失望了。
沒有。
胡鐵花慘笑道:“他的鼻子只怕不太靈吧?”
姬冰雁沈著臉,不說話。
只有石駝還不死心,還在挖著。
突然,他跳起來,捧了一捧沙粒,送給姬冰雁。
姬冰雁將沙子放入嘴裏,臉上竟露出喜。
沙子是溫的。
他們將沙子含在嘴裏,拚命吮吸著沙子的份。
,雖然少得可憐,但對一個快要渴死的人來說,已足夠救命了,他們努力挖掘,拚命吮吸。
晚上,他們就睡在這微帶的沙坑裏。
胡鐵花吮吸得頭都發麻了,忍不住詛咒著道:“我簡直連吃
的力氣都用上了,竟還是無法從這鬼沙子裏多咋出一滴
來,這樣吮法,不是急死人麼?”
姬冰雁道:“在沙漠中,能夠每天找到一些溫沙,已經是運氣了,這沙子的雖少,但沒有它,你就活不成。”
他說的不錯,第三天,他們連沙都找不到,就幾乎連路也走不動,幸好第四天清晨,石駝又尋著一
。
這裏沙子的份更多,姬冰雁道:“石駝是沿著一條
脈一直找過來的,瞧此地的情況,距這裏不遠,必定有一
更大的
源。”
于是他們振起精神,再往前走。
忽然間,他們瞧見遠一片青綠,竟有個綠洲。
《大沙漠》第8章 荒漠綠洲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第9章 琵琶公主”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