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風钤中的刀聲第二章上一小節]意,就好像要一個人去做一件很困難的事。
更奇怪的事,聽到了這句話之後,一向嚴肅沈靜的姜斷弦忽然也變得很興奮,就好像人已在戰場,面對著一柄殺人刀。
——這又是爲了什麼?
花枝在瓶中,帶著極疏落而蕭然的韻致,剩下的余隙還有很多,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把一枝花進去,甚至連十枝花都可以隨隨便便
得下去。
可是姜斷弦手裏拿著一技花,卻好像一個要寫一篇文章的學生,手裏雖有筆墨,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他的刀一般的眼神,已在瓶中花枝的空隙間選了很多個地方。
可是他手裏的花枝卻沒有下去。
他的神更凝重,不但額角上有青筋露出,甚至連刀背上都有,這段輕如羽毛的花枝,竟似已變得重逾千斤。
一一這又是爲了什麼?
過了很久之後,丁甯才輕輕歎了口氣:“姜先生,果然高明。”
姜斷弦苦笑。
“連這枝花我都不知應該在何
,高明兩字,如何說起。”
“三尺童子,也會花,”丁甯說:“姜先生這枝花爲何不知如何
?”
“這就像是著棋,丁兄這瓶花,已如一局棋,成了定局,”姜斷弦說:“我這一子落下去,若是破壞了這一局棋,那就非僅無趣,而且該死了。”
丁甯微笑。
“就憑姜先生這番話,就已足見高明。”
忽然間,滿天彩霞已現,夕陽已如火焰般燃起。
姜斷弦心裏忽然現出一片光明,隨隨便便的就把手裏的花枝入瓶中。
瓶中的花枝忽然間就呈現出一種無法描敘的宛約細致的風貌,花枝間所有的空間和余隙,仿佛已在這一刹那間,被這一枝花填滿了,甚至連一朵落花的殘瓢都再也飄不進去。
甚至連一只蚊蝻都再也飛不進去。
丁甯的神忽然也變得和姜斷弦剛才一樣嚴肅和恭謹。也同樣行弟子禮。
“謹受教。”丁甯說。
武林中有一種很離奇的傳說,有的人在三五丈之外,以飛花落葉都可以傷人,用一粒米都可以傷人。
這種人的武功,當然已達到了一種讓人很難想象,甚至不可思議的境界。
可是,高山大澤荒漠雲海之間,藏龍臥虎,奇人輩出,誰也不能否定這一種的存在。
如果世上真的有人能在三五丈外就可以用飛花落葉傷人,三五丈外的葉落花飛,也瞞不過他們的動靜。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人的武功能達到這一步境界,那麼丁甯和姜斷弦無疑都是這一類的人。在他們專注于刀上的精魂與瓶中的花魂時,花圃的竹籬外,也有兩個人在注視著他們。
兩個女人。
花圃的竹籬外,只一個小山坡。坡上有黃花,花上有蝴蝶,蝶有眼。
蝴蝶的眼睛,好像也和人的眼瘠一樣,喜歡看好看的異。
這叢黃花上的蝴蝶,無疑是只雄蝶,因爲它看著的是兩個非常好看的女人。
花景因夢和伴伴站在山坡上,看著花圃裏銀杏樹下的丁甯和姜斷弦。
“他們好像在花。”伴伴說。
“好像是的。”
“我真不慌,兩個像他們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對花這樣感興趣?”
“你不懂,只因爲你錯了”因夢說:“你根本就不懂他們這種男人。”
伴伴有一排雖然並不十分整齊,卻非常有魅力的牙齒,甚至還有兩顆虎牙。
一個在山野中長大,什麼樣的野生動物和植物都吃的女孩子,你怎麼能希望她的牙齒潔白整齊。
可是潔白整齊的牙齒,並不一定有魅力。
一副非常不整齊的牙齒,長在一個非常好看甚至毫無暇疵的女人嘴裏,那種魅力,卻是異常的。
尤其是那兩顆虎牙。
伴伴用左邊一顆虎牙輕輕的咬著嘴,那種神態,無異是在表示她的抗議,就好像一個已經懂得男女間事的小女孩,可是她的家長
友兄
長輩卻都認爲她不懂事那種神情一樣。
這種神情花景因夢怎麼會看不懂。
“我知道你很了解男人。”花景因夢說:“有很多很難了解的男人,你都和他們相過。”
沈默。
在沈默中再次響起來的聲音,依舊還是花景因夢的聲音。
“你可以了解,你和這些男人接觸之後,當然是在很密很
密的情形之下接觸之後,你當然會對他們有很深很
密的了解。”
伴伴能說什麼?
因夢卻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可是你能了解他們的什麼呢?”因夢道:“你最多也只不過再了解他們的慾望,嗜好,和他們肉上對某一種刺激的反應而已。”
她說:“其實你所了解的這些事,都是假的,”
“真的是什麼呢?”
“絕對的真,幾乎是沒有的。”
“那麼,你說的真,有多麼真?”
“伴伴,有些事我不想告訴你,因爲我就想告訴你,你也不會懂。”
“我不信。”
“你一定要相信。”
“我要你相信我說的話。”因夢說:”我也要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根少數的一些男人,他們的感覺和感受,都是和別人不同的。”
伴伴雖然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是忍不住要問,因爲她深刻了解,並且非常相信,這個奇妙而神秘的女人的回答,一定可以滿足她隱藏在她心底深的某種虛榮心。
所以,伴伴又問:”那麼,你是不是認爲他們連一點男人的慾望嗜好都沒有?”
“他們有。”因夢回答:“男人的慾望和感覺,男人對女人的了解和反應,他們都有。”
她說:“女人也很了解他們這種感覺。”
這句話的意思很不明顯,所以花景因夢一定還要解釋。
“他們這種男人的慾望,遠比大多數男人都強烈,”她說:“女人們都了解這一點,所以常常會自動獻身給他們。”
一一一個女人如果知道有一個男人對她的慾望極強烈時,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極強烈的誘惑。
伴伴了解這一點,因夢又問她:“剛才我說過,你不懂,只因爲你錯了。”她問伴伴:“你知不知道你錯在哪裏?”
“我正在等你告訴我。”
“你錯了,只因爲你看不出他們的內心。”因夢說:“他們做的事,如果從表面去看,一定看不出他們實際是在做什麼?”
“現在我們看到的,是他們正在花。”伴伴問因夢:“他汀實際是在幹什麼!”
“是在炫耀他們自己。”因夢說:”也是想在他們的決戰之前,先給對方一點威脅,一個警告。”
“哦!”
“瓶中的花,就像是丁甯布下的一個戰陣,只留下一缺口。”
“缺口就是破隙?”
“是的。“
因夢說“丁甯留下這缺口,只因爲他要看姜斷弦是不是能攻得進去,那意思也就是說,他要看姜斷弦是不是能用手裏的一技花把這個缺口補上。”
伴伴徑視著瓶中的花伎,過了很久,才輕輕的說:”看起來姜斷弦好像已經把這個缺口補上了。”
“是的。”花景因夢說:”看起來姜斷弦今日好像已經勝了一仗。”
她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著伴伴:“如果你要跟我賭,賭他們最後那一場決戰的勝負,如果你要賭丁甯勝,我願意以三萬兩,賭你一萬兩。”
伴伴的臉忽然又露出春花般的笑容,又露出了那雙可愛的虎牙。
“我不跟你賭,”伴伴說:“隨便你怎麼說,我都不跟你賭。”
“你怕輸?”
“我不怕輸,”伴伴說:“反正逼我的人都已經是你的了,還怕什麼輸?”
“那麼你爲什麼不敢跟我賭?”因夢問:“你怕什麼?
“我怕贏。”
伴伴很愉快的說:“我不跟你賭,只因爲這次我是贏定了。”
她說得很有把握,顯得也很愉快,奇怪的是,花景因夢的笑容,看起來居然比她還要愉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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