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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牆有眼》紅月亮酒吧

第2小節
松本清張作品

  [續隔牆有眼紅月亮酒吧上一小節]要酒。

  龍雄若無其事地朝老板娘瞅了一眼。此刻她陪著剛來的三個客人坐在廂座裏,jiaojiao氣地說著話。另外還有四個女人擠在一起。這一夥大概是所謂“談生意的客人”。

  相比之下,老板娘確比哪個女人都灑tuo。她嫣然一笑,側臉是多麼jiao媚。應付客人相當熟練。眼睛不時向其他桌子瞟掠。只有這個時候目光才變得很銳利。她隨時招呼旁邊走過的女招待。吩咐她們送酒什麼的。客人杯子裏的酒,她也端起來喝,嘻嘻哈哈,可是對生意一點也不馬虎。

  一想到她是舟坂英明的情婦,龍雄不由得感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一種妖氣。

  龍雄不動聲se地朝店堂內的客人掃了一眼。

  ——三十來歲,瘦長臉。

  這是他要找的人的根據。起先他認爲僅憑這一條很靠不住,可是沒料到,此刻倒成了衡量人的尺度了。

  四十歲以上的人可以排除在外。再說來這樣酒吧的人中,上了年紀的居多。鑒別起來比較容易。

  凡是白頭發、禿頂的人,可以不管。顯然是五十出頭的人更不考慮。他以這個標准,用眼睛來回篩選顧客。

  燈光昏暗,煙霧彌漫,看不很清楚。還有坐在廂座裏的客人,更不能走過去張望。正在困惑之際,他心中又産生新的疑慮。

  三十來歲,瘦長臉。關野科長寫得實在太簡單了。這豈不說明對方沒有給他留下特殊印象嗎?就是說,自稱崛口的人,實際上沒有什麼惹人注意的特點。僅憑這些條件去識別相貌,實在無從著手。

  既然印象淡薄,那麼三十來歲也罷,瘦長臉也罷,都是含糊不清、不確切的說法。年齡的印象,因人而異。目擊者的證詞,往往有很大出入。即使說長臉也是模棱兩可,實際上未必是長臉。

  —

  —一僅憑這兩點,難道能識別出來嗎?

  龍雄又把視線落到自己的酒杯裏,手臂支在櫃臺上,茫然地陷入了沈思。坐在身旁那個戴貝雷帽的人醉意腰肌,低聲哼起小調來。

  龍雄第三次老紅月亮酒吧,是在第三天晚上,九點剛過一點。

  酒吧裏仍然生意興隆。龍雄剛一進門,女招待一齊朝他看。她們是現金交易,一見不是熟客,使轉過臉,扭回到自己客人一邊。

  龍雄朝店堂內掃了一眼。老板娘不在。櫃臺前坐著五六個客人。上次見過的“貝雷帽”也在其中。今晚有兩個女招待坐在他的左右。他似乎也變成熟客了,仍然是醉醺醺的,跟女人說著話。

  龍雄剛坐下,一個扁平臉的女人鎮到櫃臺前,問道:

  “您來了。要點什麼?”

  龍雄回說要威士忌蘇打後立刻問起:

  “喂,老板娘呢?”

  他馬上意識到問得太急了,但這是他最關切的事。

  “ma咪嘛,”女人眯起眼睛盯住他看,“剛出去,一會兒就回來。”說完抿著嘴笑了笑。。龍雄喝著酒,還像前天晚上那樣,觀察著店裏的情況。

  廂座共有五個,一桌坐著一位白發紳士,手按著一個女招待的肩膀,勸她喝酒,另外四個女招待陪著他。大概是這裏的上客。另一桌上,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帶著三個年輕小夥子,看樣子是上司帶著部下來的。第三桌是四個中年男子在高談闊論。第四泰是三個已過中年的公司職員,一看便知爲談公事而來。最裏邊一桌,因爲光線暗淡,看不清楚。好像只有一個顧客,卻有三個女人陪著他,仔細一看,原來摟著一個女人。

  —這樣子能找到崛口嗎?

  龍雄忐忑不安,心裏覺得這樣做毫無意義,白費勁,空忙一陣。

  忽然,後面有人拍他肩膀,回頭一看,原來是‘貝雷帽”端著酒杯,在朝他笑。

  “晚上好,您又來了!”說著,踉踉跄跄地在龍雄身旁坐下,咧著嘴,露出一口黃牙,寬大的鼻子上起了皺紋。

  “我好歹在這兒有點吃得開了。”

  他顯得很高興,“喂!”的一聲,招呼那兩個女招待。

  “那不錯啊。”

  龍雄舉起酒杯。

  “哈哈,你也快了。瞧你相貌堂堂,比我容易上手。”他端詳龍雄的臉,嘻嘻一笑道:“不過,你好像在打老板娘的主意。”

  龍雄微微一愣。話雖單純,他會不會有更複雜的用意呢?怎樣理解他的話呢?龍雄一時難下判斷。

  這時門開了,進來一個人。龍雄朝門口chu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是上崎繪津子進來了。

  2

  龍雄趕忙朝櫃臺低下頭,裝作喝酒的樣子。此刻不能跟上崎繪津子照面。

  上次他去山杉商事公司,要求通融一筆現款,說是經理答應的。現在山杉喜太郎大概已出差回來了,上崎繪津子准知道龍雄說的是謊話。所以,在這兒叫她看見,事情不妙。再說要冷眼觀察她的話,還是不被發現爲好。幸虧上崎沒有朝龍雄這邊走來,在櫃臺最邊上坐下。中間隔著三四個人,彼此誰也看不見誰。龍雄則用心地聽上崎說話。

  “ma味呢?”上崎問女招待,口氣很隨便,足見她是這裏的常客。

  “剛出去,馬上就會回來的。”女招待回答。

  “是嗎?來林社松子酒加檸檬shui吧!”

  “好的。”

  頭發梳得光溜溜的酒保,臉上堆著殷勤的微笑,向上崎繪津子微微一鞠躬。

  “您來了。”說著搖搖ji尾酒攪合器。

  坐在龍雄旁邊的“貝雷帽”探出身子,朝上崎望了一眼。

  “喂,她是誰?”他小聲地問旁邊的女招待。

  “ma咪的朋友”

  “是商店的老板娘吧?”

  “哪兒啊,不是的。”

  女招待只是搖搖頭,不加說明。“貝雷帽”好像被說服了,把酒杯送到嘴邊。

  從女招待的話裏,龍雄猜測上崎繪津子同這裏的老板娘有關系。那也是同舟報英明的關系。進一步說,是開場同山杉喜太郎的關系。其間騙取了三千萬元的“倒票爺”在活動。那麼,“倒票爺”潛伏在什麼地方呢?三千萬元不可能一個人獨吞的,給三成酬金的話,也有六百萬,凡是出了力的同夥,也該分到三百萬把。

  龍雄很難想象,他拿了一大筆不義之財竟能按兵不動。也可以考慮,騙子窩藏在舟圾的組織裏。警方既不追查,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哪兒都敢去。說不定此時此刻帶著女人去哪個溫泉了,也可能在東京某個大飯店或什麼酒家花天酒地哩。

  爲了這筆錢,關野科長做下妻兒老小自殺了。一方面是善良的人付出生命,遺屬痛哭不已;另一方面則有人在暗中好笑,逍遙法外。想到這裏,龍雄渾身怒火中燒,不抓到那個家夥,決不罷休。當然這是一件困難的差使,背後又有右翼勢力這個怪物檔住去路。他心裏雖有所不安,但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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