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
爲父複仇，
督全隊人馬，直入徐州。徐州自陶謙就任後，掃平賊寇，撫輯人民，百姓方得休息，耕稼自安。不意曹兵大至，亂殺亂掠，連破十余城，不問男女老小，一律屠戮，可憐數十萬生靈，望風奔竄，尚難逃生；結果是同入泗
，積屍盈渠。陶謙連得警報，只好發兵拒敵，才出彭城，已遇兵殺來，兩下相見，便即奮鬥，麾衆直上，勢如
湧，叫陶謙如何抵擋，沒奈何退保郯縣。郯城雖小，勢頗險固，追至城下四面猛撲，終不能入；乃往攻睢陵夏邱等邑，焚掘一空，連
犬都無遺類，總算是爲父報仇。斷筆冷隽。謙急得沒法，遣使至青州求救。青州刺史田楷，意慾赴援，但恐兵勢大，獨力難支，乃致書于平原相劉備，矚令同行。田楷與劉備俱由公孫瓒委任，事見六十八回。備方東援北海相孔融，往討黃巾余孽管亥。說來又有一段遺聞，不得不隨筆補敘。孔融履曆，已見前文。弱冠以後，當由州郡薦舉，屢征不就，尋由三府辟召，乃入爲司空掾，遷官虎贲中郎將；會董卓廢立，因融不願阿附，出爲北海相，立學校，講儒術，禮賢下士，禁暴安良。適有黃巾賊管亥，糾衆侵掠，猖獗異常，融出拒都昌，爲賊所圍。東萊人太史慈，嘗避難赴遼東，有母家居，由融隨時贍給，融在都昌城被困，可巧慈還家省母，母因囑慈往赴融急，借報夙惠。慈即徒步前往，突圍入城；複奉融命，再出至平原乞援，慈素來娴習騎射，箭無虛發，因此出入圍中，賊不敢近。既至平原，即入見劉備道：“慈系東萊鄙人，與孔北海非骨肉，誼非鄉裏，但因北海高義，當與分災，故特來乞師。今賊目管亥，圍攻都昌，北海危急萬分，好義如君，諒不忍袖手旁觀，坐聽成敗呢！”措詞亦善。備斂容答說道：“孔北海也知世間有劉備麼？”慨然自負。乃與關張兩人，率同精兵三千，往救北海。關張本來骁勇，太史慈亦武力過人，三條好漢，殺入賊壘，好似虎入羊群，縱橫無敵，管亥走死，余賊盡散，都昌當然解圍。孔融出城迎接，邀備入宴，犒賞備軍，不消細說。待至備還平原，青州使人，已待守了兩三天，相見後，交付田楷書信，由備閱畢，毫不推辭，便率軍至青州，與田楷會師，共救陶謙。曹攻郯不下，糧食將盡，又探得田楷劉備，合軍來援，自知不能取勝，引兵退去。田楷聞兵已還，當即折回。獨劉備至郯城會謙，謙見備儀表出群，格外敬禮，且留備同居，表爲豫州刺史；備一再告辭，經謙殷勤勸阻，使屯小沛，作爲聲援。備難卻盛意，只得依言，引兵至小沛城，修葺城垣，撫谕居民，百姓也愛戴。備屢喪嫡室，至此得了一個甘家女兒，作爲姬妾。那甘氏生得姿容綽約，妩媚清揚，豔麗中卻寓端莊，袅娜間不流輕蕩，尤妙在肌膚瑩徹，獨得天成，嘗與玉琢美人，並座鬥白，玉美人尚遜
三分；劉備雖具有大志，不在女上計較妍媸，但有此麗姝，自然歡愛，遂令她攝行內事，視若正妻。語有分寸，不涉猥亵。好容易過了數旬，聞得曹又進攻陶謙，來奪徐州，備感謙厚待，不得不引兵往援；行至郯城東隅，正值兵殺來，千軍萬馬，勢不可當。備恐爲所圍，麾衆亟退，追了一程，見備軍去遠，便移兵再攻郯城。陶謙很是焦灼，擬慾出走丹陽，勉強守了一宵，軍忽然退去，到了天明，城外已寂靜無人了。原來陳留太守張邈，本與相友善，從前關東兵起，邈列同盟，亦相從，盟主袁紹，嘗有驕，邈正議責紹，紹不甘忍受，使殺邈；獨謂天下未定，不宜自相魚肉，因此邈得安全，遇益厚。攻陶謙時，以死自誓，曾語家屬道：“我若不還，可往依孟卓。”即張邈字。哪知張邈竟棄好背盟，私下結交呂布，使布潛入兖州，進據濮陽。說來也有原因，自呂布奔出武關，往依袁術，術留居幕下，款待頗優，布不安本分，恣兵鈔掠，乃爲術所诘責，轉投河內太守張楊；嗣複舍楊赴冀州，助袁紹擊褚燕軍，恃功暴橫，又遭紹忌，乃再遁還河內。反複無常，終非大器。路過陳留，由張邈遣使迎入，宴敘盡歡，臨別時尚把臂訂盟，緩急相救。邈亦多事。待布去後，又聞九江太守邊讓，爲了譏議曹一事，被捕戮，連妻子一並殺死，邈自是不直曹，且懷著兔死狐悲的觀念，未免心憂。可巧兖州從事陳宮，也因讓有才名，無辜遭害，見得曹有我無人，不能常與共事，意慾乘隙離，另擇他主；適再攻徐州，囑宮出屯東郡，宮即密書致邈道：“方今天下分崩，豪傑並起，君擁衆十萬，地當四戰，撫劍顧盼，也足稱豪，乃反受製人下，豈非太愚。近日州軍東出，城內空虛，君不若迎入呂布，使作前驅，襲取兖州。布系天下壯士，善戰無前，必能所向摧陷。兖州既下，然後觀形勢，待世變，相機而動，也不難縱橫一時呢？”背則可，迎布也可不必。邈依了宮計，遂與弟廣陵太守張超，聯名招布。布正東奔西走，無
安身，一得邈等招請，仿佛喜從天降，立即帶著從數百騎，直赴陳留。邈接見後，更撥千人助布，送往東郡。當由陳宮迎入，推布爲兖州牧，傳檄郡縣，多半響應，惟鄄範東阿三城，由吏荀彧程昱等扼守，堅持不動。彧亟使人報知曹，乃收軍急回，途次複接警報，系是呂布已奪去濮陽，陳宮且進攻東阿，一時憂憤交集，恨不得即刻飛歸，星夜遄返，得馳入東阿城，幸有程昱守住，尚然無恙。昱向慰語道：“陳宮叛迎呂布，事出不意，幾至全州盡失，今惟三城尚得保全，昱已遣兵截住倉亭津，料宮不能飛渡，想此城當可無虞了！”忙執昱手道：“若非汝固守此城，我且窮無所歸呢！”遂令昱爲東平相，移屯範城；嗣又得荀彧軍報，謂已守住鄄城，擊退呂布，布仍還屯濮陽，請急擊勿失。掀髯微笑道：“布有勇無謀，既得兖州，不能進據東平，截斷亢父泰山通道，乘隙邀擊，乃徒屯兵濮陽，有何能爲，眼見是不足慮呢！”布原失策，但爲此語，要先在鎮定軍心。遂引兵往攻濮陽。呂布出城拒，仗著一枝畫戟，直奔曹軍。曹軍素知布勇，未戰先怯，及見布左挑右撥，果然厲害得很，當即紛紛返奔。還想禁遏，不意勢如山崩，自相踐踏，反將馬擠倒。那呂布更驟馬直前，挺戟刺，還虧曹洪曹仁夏侯惇等，拚命抵敵，才得擋住呂布，救起曹。第一次死裏逃生。當下且戰且行，直返至十裏外，布方收兵還城。始好擇地安營，到了夜間，由想出一法，立下軍令，要去襲擊濮陽西偏的屯營；這屯營是呂布預先設置，與城內爲犄角，遣偵騎探悉情形，所以乘夜前往，慾使布恃勝無備，折彼羽翼。當下悄悄出寨，仍由自督領，直抵濮陽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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