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備奔至粱地,倉皇窮蹙,幾無所歸;忽見前面來了無數人馬,張著曹字旗號,飄飄前來。備暗想道:“莫非曹自來救我嗎?”及軍已行近,走馬過問,果由曹
來討布。備即自述姓名,叫曹兵引往見
。
與備相晤,便
握備手道:“孤督兵來遲,致令玄德受驚,幸勿見怪!”權術可愛。備拜謝盛情,且言敗狀。
複說道:“我接夏侯惇敗報,方知呂布勢盛,沛城難免失守,所以督兵
來;但呂布是一無謀匹夫,必爲我敗,玄德放心,看我指日擒布。”說得到,做得到。說著,遂與備並辔齊進,直指彭城。時夏侯惇傷目未痊,已由
召回許都,令他調養。惟余兵在途中接著,仍然隨
東行,既至彭城,守將侯諧,不顧好歹,竟敢開城出戰,
將許褚,上前接鬥;約有數合,便將侯諧活捉了來。彭城無主,自然被陷,
令將彭城兵民,一
屠戮;何亦殘虐至此?再引軍進攻下邳。廣陵太守陳登,挈衆迎
,爲
先驅;浩浩蕩蕩,殺到下邳城下。布
出交鋒,戰辄失利,乃回保城中,不敢再出。
軍四面設柵,晝夜圍攻;關羽張飛,也收合殘兵,來會劉備,與
軍並力攻城。布登城督守,俯視
兵如蟻,不免驚心;可巧有一箭飛上,箭镞中貫著一書,由軍吏取視呂布。布拆開細閱,系是
勸己投降,不失侯封;布執書下城,商諸陳宮,意慾出降。宮因前時背
迎布,恐無生路,乃極力勸阻,且爲布定策道:“
軍遠來,勢難久持,將軍可率步騎出屯城外,宮率余衆閉守城內,
若攻將軍,宮即出攻
背;若轉來攻城,將軍即引兵回救,互相呼應,作爲犄角,不出旬日,
兵糧盡,自然退去。那時好並力追擊,無慮不勝了!”未始非計。高順亦接說道:“公臺所言甚善!宮字公臺。將軍出屯,非但可作爲犄角,並可截
糧道;
若乏糧,不走何待?”說得布易懼爲喜,即令高順助宮守城,自己收拾戎裝,即擬出城立營。到了晚間,入語妻妾,妻嚴氏勸阻道:“宮與順素不相和,若將軍一出,兩人豈肯同心守城?倘有差失,將軍如何自立?且曹氏嘗厚待公臺,不啻骨肉,公臺尚舍彼歸我;今將軍待遇公臺,未必出曹氏右,乃慾委全城,托妻子,孤軍遠出,一旦有變,妾豈得複爲將軍妻麼?”婦人從一而終,難道呂布有失,便好作他人婦?布聽了妻言,又覺沈吟。嚴氏複流淚道:“妾前在長安,已爲將軍所棄,虧得龐舒匿護妾身,才幸與將軍再聚;不料今日又慾棄妾,妾始終難免一死,盡聽將軍自便,毋以妾爲念!”補述前事,意在反跌,比上文還要厲害!布怎忍割舍,只好用言溫存,決不他去,一面使屬吏許汜王楷,缒城夜出,悄悄的混過敵壘,至袁術
乞援。術怒問道:“布不與我女,反將我使人致死,理當失敗;我且慾向他問罪,他還想我往救麼?”汜楷齊聲道:“這爲曹
反間計所誤,今已知悔,故向明上求援!術已僭號,故呼爲明上。明上若不援布,與自敗何異?布爲
所破,明上恐亦不免了!”術面
漸平,乃與語道:“布既自知前誤,可送女前來,我當遣兵救他便了!”汜與楷不便再言,只好返報呂布。布情急無奈,不得不將女遣嫁;但城外滿布敵兵,如何送去?想了又想,得了一計,俟至夜半,用綿纏住女身,背負上馬,提戟出城。好一條送
方法,但嚴氏不肯令布出城,此時何故漫許?才行數十步,已被曹軍察覺,上前截住。布挺戟當先,後面又有張遼等將,跟殺上去,倒也沖破了好幾重。怎奈
軍變計,不用兵刃接鬥,但用弓矢攢射,飛矢雨集,無縫可鑽;布雖多力,究竟沒有避箭方法,且恐愛女中箭,無益有損,沒奈何退入城中。
河內太守張楊,素與布善,聞布爲所圍,出兵東市,遙爲聲援。不意部將楊醜,謀叛張揚,竟將楊刺死,擬傳首送
;他將眭固,替楊複仇,複糾衆殺斃楊醜,北通袁紹,屯駐射犬,終未敢東出援布。布只得振作精神,與陳宮等拚死拒守。約莫過了月余,
攻城不下,也有歸志。荀攸郭嘉入谏道:“呂布屢敗,銳氣已挫,陳宮雖智,
多遲疑;今布氣未複,宮謀未定,乘此急攻,自可擒布,奈何無故退兵呢?”
拈須說道:“頓兵城下,積久必疲,奈何?”郭嘉道:“可決沂泗兩河,灌入城中。”
欣然道:“此計甚善,應即照行。”說著,即分撥將士,令他決
灌城,不到一日,城內外變作
鄉,滔滔不絕,
軍盡徙居高阜,坐待內變。布日夕守城,幸尚不致疏忽,至城被
淹,禁不住惶急起來;登城四望,遍地汪洋,當然愁眉雙鎖,露出懼容。
軍在高阜瞧著,且笑且呼道:“呂布何不速降!”布答語道:“卿曹幸毋困我,我便當自首明公。”陳宮在側,獨怒目視布道:“逆賊曹
,怎得稱爲明公?今若出降,如卵投石,尚能自全麼?”布無奈下城,與妻妾飲酒解悶。過了翌晨,攬鏡自照,形容已消瘦許多,不由的失驚道:“我瘦損至此,想是爲酒所誤;此後應嚴禁爲是。”遂下令城中,不得釀酒。自己戒酒,卻禁別人釀酒,一何可笑。會有部將侯成,失去名馬數匹,連忙查究,幸得取回,諸將向侯成道賀,各饋酒肉;侯成恐有違軍令,先將酒肉分獻與布。布大怒道:“我方禁酒,汝等偏釀酒入獻,藐我太甚!無非慾謀我不成?”一面說,一面令將成
斬;還是他將宋憲魏續等,代爲跪求,方許貸死,尚命杖責數十下。侯成慚憤交並,潛與宋憲魏續密謀,待至夜間,竟率衆爲亂,突把陳宮高順拘住,開城出降。呂布聞變,慌忙趨登白門樓。待至天
熹微,樓下已遍集
軍;劍戟聲與嘩噪聲,雜作一團。布自覺勢窮,見左右尚有數人,便顧語道:“汝等從我無益,不如取我首級,往獻曹
,尚可邀功。”左右不忍殺布,卻勸布下樓降
,或可保全身家;布急得沒法,依議下樓。
軍見了,都七手八腳,來捉呂布;布已經求降,不便動手,只好由他綁縛,軍士尚恐呂布力大,格外縛緊,牽送至曹
座前。
已引軍入城,泄去
勢,升帳高坐,諸將侍立兩旁,布被軍士牽入,望見曹
,便大呼道:“布被縛太急,請賜從寬。”
笑語道:“縛虎不得不急。”布複說道:“明公所患,當莫如布;布今已心服了,天下不足憂,公爲大將,布爲公副,何事不能成功哩!”
素知布勇,意慾收用,免不得心下躊躇;湊巧劉備進來,即欠身延坐。布複顧備道:“玄德公!汝爲座上客,布爲階下囚,何不代布一言,從寬發落?”大丈夫視死如歸,何必向人乞憐?備聞言微笑。
語備道:“公意如何?”備且笑且答道:“公不見丁原董卓事麼?”一語已足。
不禁點首。布戟手指備道:“大耳兒最無信義,令人可恨……
後漢演義第77回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