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五代史演義第11回上一小節]住去路,嗣源僅率百余騎,至契丹陣前,免胄揚鞭,口胡語道:“汝無故背盟,犯我疆土,我王已麾衆百萬,直抵西樓,滅汝種族,汝等還在此做什麼?”契丹兵聽了此語,不免心驚,互相顧視,嗣源乘勢突入,手舞鐵镕,擊死敵目一人,後軍怒馬繼進,得將契丹兵沖退,徑抵幽州。契丹主阿保機,攻城不下,又值大暑霖潦,班師回
,止留部將盧
用圍城。說本《遼史·太祖紀》
用聞救兵到來,列陣待著,李存審命步兵伏住陣後,戒勿妄動,但令羸卒曳柴燃草,鼓噪先進,那時煙塵蔽天,弄得契丹兵莫名其妙,不得已出陣逆戰,存審始令陣後伏兵,齊向前進,趁著煙霧迷離的時候,人自爲戰,蹂躏敵陣。契丹兵大敗而逃,由晉軍從後追擊,俘斬萬計,乃收軍入幽州。前寫嗣源,後寫存審。德威接見諸將,握手流涕,越日始遣人告捷。
晉王聞契丹敗歸,又決計伐梁,調回李嗣源等將士,指日出師。會值天寒涸,河冰四合,晉王大喜道:“用兵數載,只因一
相隔,不便飛渡,今河冰自合,正是天助我了!”遂急赴魏州,調兵南下。
是時梁黎陽留守劉鄩,應召入朝,接應前回。朝議責他失守河朔,貶爲亳州團練使。河北失一大將,沒人抵擋晉軍,晉王視河冰堅沍,即引步騎渡河。河南有楊劉城,由梁兵屯守,沿河數十裏,列柵相望。晉王麾軍突進,毀去各柵,竟抵楊劉城,饬步兵各負葭葦,填塞城濠,四面攻撲,即日登城,擒住守將安彥之。梁主友貞,正在洛陽谒陵,擬行西郊祀天禮,忽聞楊劉城失守,晉軍將抵汜,急得不知所措,慌忙停罷郊祀,奔還大梁。嗣探得晉王略地濮郓,大掠而還,才得略略放心,安穩過了殘年。
越年爲貞明四年,梁主友貞,與近臣會議,慾發兵收複楊劉。梁相敬翔上疏道:“家連年喪師,疆宇日蹙,陛下居深宮中,惟與左右近臣,商議軍務,所見怎能及遠?試想李亞子繼位以來,攻城野戰,無不身先士卒,
冒矢石,近聞攻楊劉城,且身負束薪,爲士卒先,所以一鼓登城,毀我藩籬。陛下儒雅守文,宴安自若,徒令後進將士,攘逐寇仇,恐非良策。爲今日計,速宜周谘黎老,別求善謀,否則來日方長,後患正不少哩!”頗切時弊。梁主覽奏,乃與趙、張諸臣商議。趙、張諸臣,反說敬翔自恃宿望,口出怨言,竟請梁主下诏譴責。還是梁主曲意優容,但將奏疏擱起,置諸不理。
過了數日,令河陽節度使謝彥章,領兵數萬,攻楊劉城。晉王存勗,已還寓魏州,接到楊劉警報,亟率輕騎馳抵河上。彥章築壘自固,決河灌,阻住晉軍。晉王泛舟測
,見
勢彌漫數裏,深且沒槍,也覺暗暗出驚,沈吟半晌,始笑顧諸將道:“我料梁軍並無戰意,但慾阻
爲固,使我自敝,我豈墮他狡計!看我先驅渡
,攻他不備哩。”翌晨即調集將士,下令攻敵。自率魏軍先涉,各軍繼進,褰甲橫槍,整隊後行,可巧
勢亦落,深才及膝,大衆歡躍而前。梁將謝彥章,率衆數萬,臨
拒戰,晉軍沖突數次,統被擊退。晉王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即麾軍卻還。到了中流,回顧梁兵追來,複翻身殺回。軍士亦皆返戰,奮呼殺賊。彥章不防這著,竟被晉軍沖散隊伍,及奔還岸上,已是不能成列。晉王驅軍大殺一陣,流血萬人,河
爲赤,彥章倉皇遁走,晉軍遂陷入濱河四寨。極寫晉王智勇。
晉王慾乘勝滅梁,四面征兵,令周德威率幽州兵三萬人,李存審率滄、景兵萬人,李嗣源率邢、洺兵萬人,王直遣將率易、定兵萬人,及麟、勝、雲、朔各鎮兵馬,同集魏州,還有河東、魏博各軍,齊赴校場,由晉王升座大閱,慷慨誓師,各軍齊聲應諾,仿佛似海嘯山崩,響震百裏。梁兖州節度使張萬進,望風
栗,遣使納款。晉王乃帶領全軍,循河直上,立營麻家渡。梁命賀瓌爲北面行營招討使,率師十萬,與謝彥章會兵濮州,出屯州北行臺,相持不戰。原是上策。
晉王屢發兵誘敵,梁營中始終不動,惱得晉王起,自引輕騎數百人,到梁營前,踞坐辱罵。梁兵卻出營追趕,險些兒刺及晉王,虧得騎將李紹榮,力戰得免。衆將皆谏,趙王镕及王
直,亦致書晉王道:“元元命脈,系諸王身,大唐命脈,亦系諸王身,奈何自輕若此!”晉王笑語來使道:“自古到今,平定天下,多由百戰得來,怎可深居帷闼,自溺宴安哩!”來使既去,晉王又出營上馬,
往挑戰。李存審叩馬泣谏道:“大王當爲天下自重,先登陷陣,乃是存審等職務,並非大王所應爲!”晉王尚不肯止,經存審攬住馬缰,方下馬還營。
越日觑存審外出,複策馬馳往敵營,隨身仍不過百騎,且顧語左右道:“老子妨人戲,令人惹厭!”既近梁營,營外有長堤,晉王躍馬先登,隨登的騎將,僅及十余人,不防堤下伏有梁兵,一聲呼噪,持械突發,圍住晉王至數十匝,晉王拚命力戰,一時沖突不出,幸後騎陸續登堤,從外面攻入,方殺開一條血路,策馬飛奔,李存審也領兵來援,方將梁兵殺退,晉王方信存審忠言,待遇益加厚了。存勗之不得善終,亦未始非輕躁之失。
兩軍相持,轉瞬百日,晉王又暴躁起來,饬令進軍,距梁營十裏下寨。梁招討使賀瓌,屢慾出戰,均被謝彥章阻住。一日瓌與彥章閱兵營外,對營數裏,適有高地,瓌指示彥章道:“此地可以立柵。”彥章不答,及晉軍進逼,果在高地上豎柵屯軍,瓌遂疑彥章與晉通謀,密報梁主,誣稱彥章撓阻軍謀,私通寇敵。一面與行營都虞侯朱珪密謀,誘殺彥章,並騎將孟審澄、侯溫裕。當下再奏梁主,只說三人謀叛,已與朱珪定計,將他誅死。梁主不辨虛實,竟升珪爲平盧節度使,兼行營副指揮使。
晉王聞彥章被殺,喜語諸將道:“將帥不和,自相魚肉,這正是有隙可乘!我若引軍直指梁都,他豈能仍然堅壁,不來攔阻?我得與戰,當無不勝了。”周德威谏阻道:“梁人雖屠上將,兵甲尚是完全,若冒險輕行,恐難得利。”晉王不從,下令軍中,老弱悉歸魏州,所有精兵猛將,一概隨行。當即毀營亟進,竟向汴梁進發。至胡柳陂,有偵騎來報道:“梁將賀瓌,也率大兵追來了。”晉王道:“我正要他追來,好與一戰。”周德威又谏道:“賊衆倍道來追,未曾休息,我軍步步爲營,所至立柵,守備有余,兵法上所謂以逸待勞,便是此策,請王按兵勿戰,但由德威等分出騎兵,往擾敵壘,使他不得安息,然後一鼓出師,可以立殲,否則梁人顧念家鄉,內懷憤激,銳氣方盛,暮氣未生,驟然與戰,恐未必得志呢。”晉王勃然道:“前在河上,恨不得賊,今賊至不擊,尚複何待?公何膽怯至此!”說至此,複顧李存審道:“爾等令辎重兵先發,我爲爾等斷後,破賊即行。”勇則有余,慎則不足。德威不得已,引幽州兵從行,向子流涕道:“我不知死所了。”也是命數該終,所以良謀不用。
已而梁軍大至,橫亘數十裏,晉王自領中軍,鎮定軍居左,幽州軍居右,辎重兵留屯陳西,晉王率軍陷入梁陣,所向無前,十蕩十決,往返至十余次,梁馬軍都指揮使王彥章,支持不住,竟率部衆西走。晉辎重兵望見梁幟,還道他來襲辎重,頓時驚潰,馳入幽州軍。幽州軍亦被他擾亂,反令彥章乘隙搗入,斫死許多幽州軍。周德威慌忙拒戰,已是不及攔阻,再經賀瓌部衆,也來幫助彥章,一場蹂躏,可憐德威父子,竟戰死亂軍中!小子有詩歎道:
統兵百戰老疆場,具有兵謀保晉王。
誰料渡河偏梗議?將軍難免陣中亡。
德威已死,晉軍奪氣,晉王存勗,忙據住高邱,收集散兵。梁兵四面會合,賀瓌亦占了對面的土山,與晉王再決勝負。慾知再戰情形,俟小子下回續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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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阿保機之強,謀略多出述律氏,彼徒執哲婦傾城之語,以律人家者,毋乃其所見太小耶!蓋惟妖媚妒悍之婦人,不誤人家
不止,若果智勇深沈,好謀善斷,則佐興一
且有余,遑論一家乎!但爲阿保機設法,誘入八部大人,聚而殲旃,雖從此得統一契丹,而居心未免太毒,述律氏亦悍矣哉!若夫晉之攻梁,名正言順,不勞贅述。晉王之冒險輕進,原違臨事而懼,好謀而成之誡,胡柳陂一役,宿將如周德威,亦致戰死,此皆由輕率之害。但德威行軍日久,奈何不預先戒備,竟爲各軍所乘!然則其戰死也,殆亦有自取之咎乎?蓋德威年已衰邁,暮氣亦深,無怪其前遇契丹,即望風奔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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