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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義》第36回

第2小節
蔡東藩作品

  [續五代史演義第36回上一小節]恩虧義。兵戈屢動,驷馬難追,戚實自贻,咎將誰執!今穹旻震怒,中外攜離,上將牽羊,六師解甲,妾舉宗負釁,視景偷生。惶惑之中,撫問斯至,明宣恩旨,曲示含容,慰谕丁甯,神爽飛越,豈謂已垂之命,忽蒙更生之恩!省罪責躬,九死未報。今遣孫男延煦、延寶,奉表請罪,陳謝以聞!

  太後與重貴,把表文略瞧一周,便召入延煦、延寶,令他赍著表文,往谒遼營。相傳延煦、延寶,系是重貴從子,重貴養爲己兒,或說由重貴qin生,未知孰是。兩人素居內廷,所兼節度使職銜,乃是遙領,並未莅任。此次入奉主命,只好赍表前去。那遼通事傅住兒,已入朝來宣遼主敕命,重貴無法拒絕,勉強出見。傅住兒令重貴tuo去黃袍,改服素yi,下階再拜,聽讀遼敕。重貴顧命要緊,不得已唯言是從,左右皆掩面而泣。滿朝皆婦人,如何守guo

  待傅住兒讀畢出朝,重貴垂淚入內,特遣內侍往召張彥澤,慾與商量後事。彥澤不肯應召,但使內侍覆報道:“臣無面目見陛下!”重貴還道他懷羞怕責,因此不來。再遣使慰召,彥澤微笑不應,自至侍衛司中,捏稱晉主命令,召開封尹桑維翰入見。維翰應命前來,行至天街,適與李崧相遇,立馬與談。才說了一二語,有軍吏行近維翰馬前,長揖與語道:“請相公赴侍衛司。”維翰料爲彥澤所欺,勢難免禍,乃語李崧道:“侍中當guo,今日guo亡,反令維翰死事,究爲何因?”崧懷慚自去。

  維翰既入侍衛司,望見彥澤堂皇高坐,面se驕倨,不禁憤恨交並,指斥彥澤道:“去年tuo公罪戾,使領大鎮,繼授兵權,主上待公不薄,公奈何負恩至此!”彥澤無詞可答,但令置諸別室,派兵看守。

  一面索捕仇人,稍有嫌隙,無不chu死。複縱兵大掠,擄得珍寶,多取爲己有。貧民亦乘勢闖入富家,殺人越貨,搶劫至兩晝夜,都城一空。彥澤所居,寶貨山積,自謂有功北朝,日益驕橫,出入騎從,常數百人,前面導著大旗,上書赤心爲主四字。道旁士民,免不得笑罵揶揄。隨軍聞聲拿捕,有幾個晦氣的,被他拿至彥澤面前,彥澤不問所犯,但瞋目豎起三指,便將犯人枭首。宣徽使孟承誨,匿避私第,也被彥澤捕至,結果xing命。閤門使高勳,外出未歸。彥澤乘醉入高勳家,勳有叔母及弟,出來酬應,片語未合,俱被殺死,陳屍門前。都下鹹有戒心,差不多似豺虎入境,寢食不安。

  先是彥澤嘗爲彰義軍節度使,擅殺掌書記張式,甚至決口剖心,截斷四肢。又捕住亡將楊洪,先截手足,然後chu斬。河陽節度使王周,曾奏劾彥澤不法二十六條,刑部郎中李濤等,亦交章請誅,彥澤坐貶爲龍武將軍。後來禦遼有功,因複擢用。上文所載桑維翰語,就指此事。補敘明白。

  李濤時爲中書舍人,私語所qin道:“我若逃匿溝渎,仍不得免,何如qin自往見,聽他chu置!”遂大膽前往,至彥澤chu投刺直入,朗聲呼道:“上疏請殺太尉人李濤,謹來請死!”彥澤欣就接見。且笑語道:“舍人今日,可知懼否?”濤答道:“濤今日懼足下,仿佛足下前日懼濤,向使朝廷早用濤言,何致有今日事!”彥澤益發狂笑,命從吏酌酒與飲。濤取飲立盡,從容自去,旁若無人。彥澤倒也無可如何。

  未幾令部兵入宮,脅遷重貴家屬至開封府,宮中無不痛哭。重貴與太後李氏,皇後馮氏,得乘肩輿,宮人宦官十余名,隨後步行。彥澤見重貴等攜有金珠,又使人前語道:“北朝皇帝,就要來京,庫物卻不應取藏哩。”重貴沒法,悉數繳出。彥澤擇取奇玩,余仍還封庫中,留待遼主。及重貴等已入開封府署,更派控鶴指揮使李筠率兵監守,內外不通。漢jian比外夷更凶,彥澤可見一斑。重貴姑母烏氏公主,以金帛賂守卒,始得入見重貴及太後,相持一恸,訣別而歸,夜自經死。倒還是個烈婦。重貴使取內庫帛數匹,庫吏不肯照給,且厲聲道:“這豈尚是晉主所有麼?”重貴又向李崧求酒,崧語使人道:“非敢愛酒,恐陛下飲酒後,更致憂躁,別生不測,所以不敢奉進。”宗社已失,還要酒帛何用,這是重貴自取其辱。重貴因所求不得,再慾召見李彥韬。待久不至,正在潸然淚下,忽由彥澤差來悍吏,硬索楚guo夫人丁氏。丁氏系延煦母,年逾三十,華se不衰,爲彥澤所垂涎。重貴禀白太後,不慾使往,太後當然遲疑。怎奈彥澤一再強迫,連太後亦不能阻難,丁氏更身不由主,被他載去。冶容誨婬,想總不能保全名節了!不索馮皇後,還保存重貴ti面。是夕彥澤竟殺死桑維翰,用帶加頸,遣報遼主,詭雲維翰自缢身亡。遼主怅然道:“我並不慾殺維翰,奈何自盡!”遂傳命厚恤家屬。晉將高行周、符彥卿,都詣遼營請降。遼主傳入,兩人拜谒帳前,但聽遼主宣言道:“符彥卿!你可記得陽城戰事否?”見三十四回。彥卿答道:“臣當日出戰,但知爲晉主效力,不暇他想,今日特來請罪,死生惟命!”你既知有晉主,到此何故變節!遼主解頤笑道:“也好算一個強項士,我赦你前罪罷了!”彥卿拜謝,與高行周一同退出。

  適延煦、延寶,奉表入帳,並呈上傳guo寶等,遼主覽過表文,也不多言,惟接受傳guo寶時,卻反覆摩挲,最後問延煦道:“這印可真嗎?”延煦答言是真,遼主沈吟道:“恐怕未必!”遂從案上取過片紙,草草寫了數行,遞給延煦道:“你去交與重貴便了。”二人趨出,即返報重貴。重貴見遼主手書,乃是模模糊糊的漢文。略雲:

  大遼皇帝付與孫石重貴知悉,孫勿憂恐,必使汝有啖飯chu。惟所獻傳guo寶,未必是真,汝既誠心歸降,速將真印送來!

  重貴看了前數語,心下略略放寬。及瞧到後數語,又不免焦急起來,便自言自語道:“我家只有此寶,奈何說是假的!”忽又猛然省悟道:“不錯!不錯!”旁顧左右,只有愁容慘澹的妃嫔幾個,沒人可代爲書狀。乃援筆自書道:

  先帝入洛京時,爲僞主從珂自焚,傳guo舊寶,不知所在,想必與之俱燼。先帝受命,旋製此寶,臣僚備知此事。臣至今日,何敢藏寶勿獻!謹此狀聞。

  這奏狀著人遞去,才免遼主诘責。嗣聞遼主渡河來京,意慾與太後前往奉迎,先告知張彥澤。彥澤不慾令見遼主,特遣人奏白遼主道:“天無二日,甯有兩天子相見路旁?”遼主依議,不許重貴郊迎,趙延壽等語遼主道:“晉主既已乞降,當使銜璧牽羊,大臣輿榇,恭迎郊外。”遼主搖首道:“我遣奇兵直取大梁,並非前往受降,何必用這般古禮!惟景延廣前言不遜,很是可恨,應即速捕來!”遂派兵往捕延廣,自引qin軍渡河南行。途次傳令晉臣,一切如故,朝廷製度,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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