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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義》第45回

第2小節
蔡東藩作品

  [續元史演義第45回上一小節]雲南大定。了結滇事。

  文宗以西南平靖,外患已纾,倒也可以放心。只太子阿剌忒納答剌疹疾未痊,反且日甚一日,有時熱得發昏,仍舊滿口谵語,不是明宗附ti,就是八不沙皇後纏身。太醫使朝夕入宮,靜診脈象,亦雲饒有鬼氣,累得文宗後蔔答失裏祈神禱鬼,一些兒沒有效驗,她已智盡能索,只好求教帝師,浼她忏悔。帝師有何能力,但說虔修佛事,總可挽回,乃命宮禁內外,築壇八所,由帝師qin自登壇,召集西僧,極誠頂禮。今日拜忏,明日設醮,琅琅誦經,喃喃呪呪,阖宮男婦,沒一個不齋戒,沒一個不叩禱,籲求太子長生。連皇後蔔答失裏,時宣佛號,自晝至暮,把阿彌陀佛及救苦救難觀世音等梵語,總要念到數萬聲。佛口蛇心,徒增罪過。怎奈蓮座無靈,楊枝乏力,任你每日禱禳,那西天相隔很遠,何從見聞。

  蔔答失裏無可奈何,整日裏以淚洗面,起初尚求先皇先後保佑,至兒病日劇,複以祝禱無功,改爲怨詛。一夕坐太子chuang前,帶哭帶詈,忽見太子兩手裂膚,雙足捶chuang,怒目視後道:“你還要出言不遜麼?我因你苦苦哀求,留你兒命,暫延數天,你反怨我罵我,真是不識好歹!罷罷!似你這等狠婦,總是始終不改,我等先索你長兒的xing命,再來取你次兒,教你看我等手段罷!”原來文宗已有二子,長子名阿剌忒納答剌,次子名古納答剌,兩子都尚幼稚。此次蔔答失裏聞了鬼語,急得甚麼相似,忙遣侍女去請文宗。

  文宗到來,太子又厲聲道:“你既想做皇帝,盡管自做便罷,何必矯情幹譽,遣使迎我?我在漠北,並不與你爭位,你教使臣甘言谀詞,硬要奉我登基。既已忌我,不應讓我,既已讓我,不應害我,況我雖曾有嗣,也不忍沒你功勞,仍立你爲皇太子,我若壽終,帝位複爲你有,你不過遲做數年,何故yin謀加害?害了我還猶是可,我後與你何嫌?一個年輕孀婦,寄居宮中,任她有甚麼能力,總難逃你手中。你又偏信悍婦,生生的將她酖死,全不念同胞骨肉,qin如手足?你既如此,我還要顧著什麼?”文宗至此,也不禁五ti投地,願改立鄜王爲太子。只見太子哈哈笑道:“遲了!你也隱受天譴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積因成果,莫謂冥漠無知呢!”暗伏文宗崩逝之兆,然借此以喚醒世人,恰也不少!

  文宗尚慾有言,太子已兩眼一翻道:“我要去了!你子隨了我去,此後你應防著,莫再聽那長she婦罷!”這語才畢,文宗料知不佳,急起視太子,已經喘做一團,不消半刻,即蘭摧玉折了。看官!你想此時的文宗,及皇後蔔答失裏心下不知如何難過。呼籲原是沒效,懊悔也覺無益,免不得撫屍恸哭,悲痛一回。

  文宗以情不忍舍,召繪師圖畫真容,留作遺念。兄嫂也是骨肉,如何忍心毒死!一面特製桐棺,qin自視殓,先把兒屍沐以香湯,然後著yi含玉,一切儀式,如成人一般。後命宮內廣設壇場,召集西僧百人,追薦靈魂。忙碌了好多日,乃令宮相法裏,安排葬事,發纼時,役夫約數千名,單是舁送靈轝人夫,也有五十八人,差不多如梓宮奉安的威儀。俟祔葬祖陵後,又饬營廬墓,即囑法裏等守護。一面將太子木主,供奉慶壽寺,仿佛與累朝神禦相等。視子若祖考,慈孝倒置。

  喪葬才畢,次兒古納答剌,又複染著疹疾,病勢不亞皇儲。這一驚非同小可,不但文宗帝後,捏了一把冷汗,就是宮廷內外,也道是先皇先後不肯放手,頓時風聲鶴唳,無在非疑,杯影虵弓,所見皆懼。文宗圖帖睦爾及皇後蔔答失裏淒淒惶惶,鬧到發昏第一章,猛然記起太平王燕帖木兒足智多謀,或有意外良法,乃亟命內侍宣召。燕帖木兒如命即至,由文宗帝後與他熟商。奈燕帖木兒是個陽世權臣,不是冥中閻王,至此也焦思苦慮,想不出甚麼法兒。及見帝後兩人,銜著急淚,很是可悲,乃委婉進言道:“宮中既有yin氣,皇次子不應再居,俗語有道,趨吉避凶,據臣看來,且把皇次子避開此地,或可化凶爲吉。”文宗道:“何chu可避?”燕帖木兒道:“京中不乏諸王公主,總教老成謹慎,便可托付。”皇後蔔答失裏即cha口道:“最好是太平王邸中,我看此事只可托付了你,望你勿辭!”燕帖木兒道:“臣受恩深重,敢不盡力!但在臣家內,恐怕有亵,還求宸衷再酌!”文宗道:“朕子即卿子,說甚麼亵渎不亵渎!”燕帖木兒又道:“臣家居比鄰,有一吉宅,乃是諸王阿魯渾撤裏故居,今請陛下頒發敕令,將此宅作爲皇次子居第,俾臣得以朝夕侍奉,豈不兩便!”文宗道:“故王居宅,未便擅奪,不如給價爲是。”燕帖木兒道:“這是皇恩周浃,臣當代爲叩謝。”說罷,便跪地叩首。文宗qin手攙扶,叫他免禮,且面谕道:“事不宜遲,就定明日罷。”燕帖木兒領旨而出,即夕辦理妥當,布置整齊。次日巳牌,又複入宮,當即備一暖輿,奉皇次子古納答剌臥輿出宮。小子有詩詠道:

  頻年忏悔莫消災,無怪皇家少主裁。

  幸有相臣多智略,奉兒載出六宮來。

  畢竟皇次子能否病愈,容俟下回續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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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南之變,聲討文宗,可謂名正言順。事雖未成,亦足以褫文宗之魄,故本回于禿堅等有恕詞。惟祿余反複無常,心懷叵測,且系群蠻首領,有志亂華,所以特別加貶耳。至于太子殁後,次子複遇疹疾,史稱市阿魯渾撤裏故宅,令燕帖木兒奉皇子居之,後儒不察,以爲遣子寄養,蹈漢覆轍。夫文宗溺愛情深,觀于太子之逝,喪葬飾終,何等鄭重,顧肯以孑遺之次子,寄養他家乎?揆其原因,必由宮中遇祟,連日來安,一兒已殇,一兒又病,不得已而出此,著書人從明眼窺出,既足以補史阙,複足以儆世人。是固有心人吐屬,非好談鬼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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