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元史演義第05回上一小節]很是焦急。不知不覺的行了多少路程,但見遍地蒼涼,杳無人迹,不禁失聲道:“我跑得太快,連難民統已落後了,此地荒僻得很,鬼物都找不出一個,哪裏有我的妻,不如回去再尋!”
當下勒馬便回,行到薛涼格河,又遇見難民若幹,仍然沒有妻兒形迹。他坐在馬上,忍不住號哭道:“我的妻,你難道已死麼?我的妻孛兒帖,你死得好苦!”隨哭隨叫,頓引出一個人來,上前扯住缰繩,俯視之,乃是一個白發皤皤的老妪。總道是孛兒帖,誰知恰還未是,這是作者故作跌筆。便道:“你做甚麼?”老妪道:“小主人,你難道不認得我麼!”帖木真拭目一看,方認得是與妻偕行的老媪,忙下騎問道:“我的妻尚在麼?”老妪道:“方才是同逃出來的,爲被軍民一擠,竟離散了。”帖木真跌足道:“如此奈何!”老妪道:“總在這等地方。”
帖木真也不及上馬,忙牽著缰隨老妪同行。四張望,見河邊坐著一個婦人,臨流啼哭。老妪遙指道:“她可是麼?”帖木真聞言,舍了馬,飛似的走到河旁,果然坐著的婦人,是日夜思念的孛兒帖!便牽著她手道:“我的妻,你爲我受苦了!”
孛兒帖見丈夫到來,心中無限歡喜,那眼中的珠淚,反較前流得越多了。應有此狀,虧他摹寫。帖木真也灑了幾點英雄淚,便道:“快回去罷!”遂將孛兒帖扶起,循原路會著老妪。幸馬兒由老妪牽著,未曾縱逸,當將孛兒帖攙上了馬,自與老妪步行回寨。
這時候,合撤兒等已帶部衆數十名,前來尋兄,途次相遇,歡迎回來。裏、劄木合接著,統爲慶賀。帖木真稱謝不盡。是日大開筵宴,暢飲盡歡。夜間便把那擄來的婦女,除有姿
的,歸與部酋受用,其余都分給兩部頭目,好做妻的做了妻,不好做妻的做了奴婢。蔑裏吉的婦女,不知是晦氣,抑是運氣?只帖木真恰愛著一個五歲的小兒,名叫曲出,乃是蔑裏吉部酋撇下的小兒子,面目皓秀,
履鮮明,口齒亦頗伶俐。帖木真攜著他道:“你給我做了養子罷!”曲出煞是聰明,便呼帖木真爲爺,孛兒帖爲娘,這也不在話下。
次日,劄木合、裏合議,把所得的牲畜器械等,作三
均分,帖木真應得一
。他恰嚷著道:“汪罕是父
行,劄木合是尊長行,你兩人憐我窮苦,興兵報仇,所以蔑裏吉部被我殘毀,我的妻也得生還;兩丈鴻恩,銘感無已,何敢再受此物!”劄木合不從,定要給他,帖木真辭多受少,方無異言。于是拔寨起行,把合阿臺以下的仇人,統行剪縛,帶了回去。行至忽勒答合兒崖前,曠地甚多,就將大軍劄住。劄木合語帖木真道:“我與你從幼相交,曾在這
,同擊髀石爲戲,蒙俗多以髀石擊獸。我給你一塊麅子髀石,你與我一個銅鑄的髀石,現雖相隔多年,你我交情,應如前日!回應帖木真前言。我就在這
設下營帳,你也去把母
兄弟接來,彼此同住數年,豈不是好!”帖木真大喜,便令合撤兒兄弟,去接他母
弟
,惟汪罕部長
裏,告辭回去。
過了兩日,合撤兒等,奉著诃額侖到營。嗣是與劄木合同帳居住,相相愛,住了一年有余。時當孟夏,草木
濃。劄木合與帖木真攬辔出遊,越山過嶺,到了最高的
巒,兩人並馬立著。劄木合揚鞭得意道:“我看這朔漠地方,野獸雖多,恰沒有絕大貔貅,若有了一頭,怕不將羊兒羔兒吃個淨盡!”自命非凡。帖木真含糊答應,回營後對著母
诃額侖,把劄木合所說的話,述了一遍,隨道:“我不曉得他是甚麼意思?一時不好回答,特來問明母
。”诃額侖尚未及答,孛兒帖道:“這句話,便是自己想作貔貅哩。有人曾說他厭故喜新,如今咱們與他相住年余,怕他已有厭意。聽他的言語,莫非要圖害咱們。咱們不如見機而作,趁著這交情未絕的時候,好好兒的分手,何如?”也有見識。诃額侖點頭稱善。帖木真聽了妻言,隔宿便去語劄木合道:“我母
慾返視故帳,我只好奉母
命,伴著了去。”劄木合道:“你想回去麼!莫非我待慢你不成!”言下有不滿意。帖木真忙道:“這話從何
說來?暫時告別,後再相見!”劄木合道:“要去便去!”
帖木真應聲而出,隨即點齊行裝,與母妻弟等,領了數十名伴當,即日啓程,從間道回桑沽兒河。途遇泰赤烏人,泰赤烏人疑帖木真進攻,慌忙散走,撇下一個叫闊闊出名字的小兒,由帖木真伴當牽來。帖木真瞧著道:“這兒頗與曲出相似,好做第二個養子,服侍我的母
。”當下禀知诃額侖,诃額侖倒也心喜。到了桑沽兒河故帳,那時伴當較多,牲畜亦衆,帖木真遂蓄著大志,整日裏招兵養馬,想建一個大部落起來。稍稍得手,便思建豎,自古英雄,大抵如此。自是從前散去的部衆,亦逐漸歸來。帖木真不責前愆,反加優待,因此遠近聞風,爭相趨附。到三四年後,帖木真帳下各部族,差不多有三四萬人,比也速該在日,倍加興旺了。大衆遂推戴帖木真爲部長,分職任事,居然一王者開創氣象。小子有詩贊他道:
有基可借即稱雄,豪傑凡庸迥不同;
大好男兒須自立,莫將通塞诿天公!
慾知此後情事,且至下回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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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罕、劄木合助帖木真襲蔑裏吉部,不可謂非厚誼,然汪罕誤期三日,已是未足踐信。若劄木合遵約而來,報捷而返,及至中途設帳,與帖木真同居年余,厚誼如此,宜可曆久不渝矣。乃得志即驕,片言肇釁,以致帖木真懷疑自去,卒致凶終隙末。爲劄木合計,毋乃拙欤!或謂帖木真之去,由于孛兒帖之一言,婦言是用,不顧友誼,幸其後僥幸戰勝,才得自固;否則未有不因此偾事者。是說雖似,然寄人籬下,何時獨立,有忽勒答、合兒崖之走,而後有桑沽兒河畔之興,是婦言亦非全未可從者。要之求人不如求己,他鄉何似故鄉,丈夫子發憤其所爲天下雄,安在無土不王,觀此而古語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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