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清廷聞武昌兵變,即派陸軍兩鎮,令陸軍大臣蔭昌督率前往,所有湖北各軍及赴援軍隊,均歸節製調遣。一聞鄂耗,即派陸軍大臣前往,勢成孤注,可見清政府之鹵莽。又令海軍部加派兵輪,饬薩鎮冰督駛戰地,並饬程允和率長江師,即日赴援。一面把瑞澂、張彪等革職,限他克日收複省城,帶罪圖功。種種谕旨,傳到武昌。黎都督元洪,恰也不慌不忙,只分布軍隊,嚴守武漢,專待北軍到來,一決雌雄。從容布置,便見老成。有弁目獻計軍政府,請拆京漢鐵路若幹段,阻止北軍前來。黎都督道:“我軍將要北上,如何拆這鐵路?目前所慮,只患兵少,不敷防禦,現擬暫編步兵四協,馬隊一標,炮隊兩標,工辎隊各一營,軍樂隊一營,權救眉急。”于是出示招兵,不到三日,已有二萬人入伍,遂令各隊長日夕
練,預備對壘。複出一翦發命令,無論軍民人等,一律翦辮,把前清時候的豬尾巴,統行革去。翦辮是第一快事。當下擇定八月二十五日祭旗,立紅黃藍白黑五
旗爲標幟,屆期天氣晴明,黎都督率同義師,誠誠懇懇的禱了天地,讀過祝文,然後散祭。大家飲了同心酒,很有直搗黃龍的氣勢。
是日聞北軍統帶馬繼增,已率第二十二標抵漢口,駐紮江岸。清陸軍大臣蔭昌,亦出駐信陽州,海軍提督薩鎮冰,複率艦隊到漢,在江心下椗。雙方戰勢,漸漸逼緊。黎都督先探聽漢口領事團,知已與清陸軍,簽定條約,不准毀傷租界。租界本在
口一帶,
口擋住,裏面自可無虞,清
師已同退去一般。黎都督就專注陸戰,于二十六日發步兵一標,赴劉家廟,布列車站附近。是時張彪軍尚在此駐紮,鄂軍放了一排槍,張軍前列,傷了數十人,隨即退去。鄂軍也不追趕,收隊回營。
次日,鄂軍複分隊出發,重至劉家廟接仗,那邊仍來了張彪殘兵,與河南援軍會合,共約一鎮,載以火車。鄂軍隊裏的督戰員,是軍事參謀官胡漢民,令軍隊蛇行前進,將要接近,見河南軍猛撲過來,氣勢甚銳,漢民複下一密令,令軍隊閃開兩旁,從後面突開一炮,擊中河南兵所坐的火車頭,車身驟裂。河南兵下車過來,鄂軍再開連珠炮,相續不絕,慌似千雷萬霆,震得天地都響。兩下相持了數點鍾,河南兵傷了不少,方嘩然退走,避入火車,開機馳去。一刹那間,又複馳了轉來,不意撲塌一聲,車竟翻倒,鄂軍乘機猛擊,且從旁抄出一支奇兵,把河南兵殺得落花流,大敗而逃。看官!這河南兵去而複回,明明是出人不意,攻人無備的意思,如何中途竟致覆車呢?原來河南兵初次退走,有許多鐵路工人在旁,倡議毀路,以免清軍複來。當時一齊動手,把鐵軌移開十數丈。河南兵未曾防備,偏著了道兒,越弄越敗,懊悔不疊。這便是倒竈的影子。至傍晚兩軍複戰,清軍在平地,鄂軍在山上。彼此轟擊,江心中的戰艦,助清陸軍,開炮遙擊,約有二小時,鄂軍隊中發出一炮,正中江元炮船,船身受傷,失戰鬥力,遂駛去。各艦亦陸續退出,直至三十裏外。翌日再戰,各艦竟遁回九江去了。清
師雖是無用,亦不至怯敵若此,大約是不願接仗之故。
至第三次開戰,鄂軍複奪得清營一座,內有火葯六車,快槍千支,子彈數十箱,白米二千包,銀洋十四箱,以及軍用器物等,都由鄂軍搬回。第四次開戰,鄂軍複勝,從頭道橋殺到三道橋,得著機關炮一尊。第五次開戰,鄂軍用節節進攻法,從三道橋攻進滠口。清軍比鄂軍,雖多數倍,怎奈人人解,全不耐戰,一大半棄甲而逃,一小半投械而降。陸軍大臣督兵而來,恰如此倒臉,真是氣數。
自經過五次戰仗,鄂軍捷電,遍達全,黃州府,武昌縣,淝陽州,宜昌府,沙市,新堤,次第響應,豎滿白旗。到了八月三十日,湖南民軍起義,逐去巡撫余誠格,殺斃統領黃忠浩,推焦達
爲都督,陳作新爲副都督,只焦達
是洪江會頭目,冒托革命
人,當時被他混過,後來調查明白,民心未免不服,暫時得過且過,徐作計較。同日,陝西省亦舉旗起義,發難的頭目,系第一協參謀官,兼二標一營管帶張鳳翽,及三營管帶張益謙,兩人統是日本士官學校畢業生,一呼百應,攻進撫署。巡撫錢能訓,舉槍自擊,撲倒地下。兩管帶攻入後,見錢撫尚在呻吟,倒不去難爲他,反令手下扶入高等學堂,喚西醫療治。其余各官,逃的逃,避的避,只將軍文瑞,投井自盡,全城粗定,正副兩統領,自然推舉兩張了。
余誠格自湖南出走,直至江西,會晤贛撫馮汝骙,備述湖南情形,且敘且泣。馮撫雖強詞勸慰,心中恰非常焦灼,俟誠格別後,勞思苦想,才得一策,一面令布政使籌集庫款,倍給陸軍薪饷,一面命巡警道饬役稽查,旦夕不怠,城內總算粗安。偏偏標統馬毓寶,舉義九江,逐去道員保恒,及九江府樸良。九江系全贛要口,要口一失,省城也隨在可虞,不過稍緩時日便了。銅山西奔,洛鍾東應。
此時各省警報,紛達清廷,攝政王載澧,驚愕萬狀,忙召集內閣總理老慶,協理徐世昌,及王大臣會議。一班老少年,齊集一廷,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觑,急得攝政王手足冰冷,幾乎垂下淚來。老慶睹此情形,不能一言不發,遂保薦一位在籍的大員,說他定可平亂。看官!你道是何人?乃系前任外務部尚書袁世凱。攝政王嘿然不答。老慶道:“不用袁世凱,大清休了。”用了袁世凱,大清尚保得住麼?攝政王無奈下谕,著袁世凱補授湖廣總督。又有一大臣道:“此次革起事,全由盛宣懷一人激變,他要收川路爲
有,以致川民爭路,革
乘機起釁,爲今日計,非嚴譴盛宣懷不可。”于是盛大臣亦奉旨革職。過了兩三天,袁世凱自項城複電,不肯出山。內閣總理老慶,又請攝政王重用老袁,授他爲欽差大臣,所有赴援的海陸各軍,並長江
師,統歸節製。又命馮
璋總統第一軍,段祺瑞總統第二軍,均歸袁世凱調遣。袁世凱仍電奏足疾未愈。樂得擺些架子。攝政王料他紀念前嫌,不慾再召。忽由廣州來電,將軍鳳山,被革命
人炸死。鳳山在滿人中,頗稱知兵,清廷方命任廣州將軍,乘輪南下,既抵碼頭,登岸進城。到倉前街,一聲奇響,震坍牆垣,巧巧壓在鳳山轎上,連人帶轎,搗得粉碎。臨時只有一
人斃命,聞他叫作陳軍雄,余皆遁去。攝政王聞知此信,安得不驚?沒奈何依了老慶計策,令陸軍大臣蔭昌,
至項城,敦請袁世凱出山。那時這位雄心勃勃的袁公,才有意出來。時機已至。蔭昌見他應允,欣然告別,返至信陽州,趁著得意的時候,竟想出一條好計,密令在湖北軍隊,打仗時先挂白旗,假作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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