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民國演義第106回上一小節]日民大會推代表赴南北和會,要求兩總代表電京,請從速嚴懲賣
賊,釋放學生。
預會諸人,聽這四條辦法,無不鼓掌贊成,且多願全整隊,前往和會。主席乃對衆宣告,全
出發,路過英、法租界,洋巡捕出來幹涉,援照租界章程,謂:“人數過多,必先通知捕房,領給牌照,方許通行,否則不能違章”雲雲。全
會員,被他一阻,不得不改推代表,赴和會請求兩代表。惟有數校學生,必慾前往,與洋巡捕辯論再三,洋巡捕乃令收去旗幟,聽他過去。直至和會門首,全數尚有四百余人,即由代表光明甫、彭介石、黃界民、鄭浩然等入見,可巧南北兩代表,尚未散歸,因即問明來意,隨口與語道:“我等已有急電,傳達中央了。”說著,即各取出電稿一頁,遞示光明甫等,但見唐總代表電文雲:
北京徐菊人先生鑒:頃得京耗,學生爲山東問題,對于曹、陸、章諸人,示威運動,章仲和受傷特重,政府將擬學生死刑,解散大學。果爾,恐中大亂,從此始矣。竊意學生純本愛
熱誠,
無
見,手無寸鐵,即有過舉,亦可原情。況今茲所爭問題,當局能否嚴懲學生,了無愧怍?年來
事敗壞,無論對內對外,純爲三五人之所把持,此天下之所積怨蘊怒,譬之堤
,必有大決之一日。自古刑賞失當,則遊俠之風起,故慾罪人民之以武犯禁,必懲官吏之以文賣
,執事若不能以天下之心爲心,分別泾渭,嚴行黜陟,更于學生示威之舉,措置有所失當,星星之火,必且燎原,竊爲此懼,不敢不告,幸熟裁之!
尚有朱總代表一電,乃是拍交務院,文雲:
錢總理鑒:北京大學等各校學生,聞因青島問題,致有意外舉動,爲維持地方秩序計,自無可代爲解說。惟青島問題,現已動全公憤,昨接山東省議會代表王者塾等來函請願,今日和平會議,開正式會,已由雙方總代表,聯名電致巴黎陸專使,暨各專使,代陳
民公意,請向和會力爭,非達目的,不可簽字,已將原電奉達。各校學生,本系青年,忽爲愛
思
所鼓蕩,致有逾越常軌之行爲,血氣戾事,其情可憫。公本雅尚和平,還請將被捕之人,迅速分別從寬辦理,以保持其愛
之精神,而告戒其過分之行動。爲
家計,爲該生計,實爲兩得之策。迫切陳詞,伏惟采納,不勝企禱之至!
光明甫等看罷,即向兩總代表道:“兩公電旨,正與衆意相同,足見愛愛民的苦心。但鄙人等尚有一種要求,請兩公特別注意!就是懲辦賣
賊,最爲目前要著。”朱總代表道:“待轉告北京政府便了。”光明甫複接入道:“北京賣
,
民斷不承認他爲政府,今
民所可承認,惟本
和議機關,所望出力幫助,就在和會諸公。況事關
家存亡,何能再分南北?願諸公勿存南北意見!”唐總代表聽了,亦
口道:“賣
兩字,
人可言,如負有政治責任,卻不便如此雲雲。試想有賣必有買,豈不多生糾葛?”唐君亦畏木屐兒麼?光明甫又道:“我等
民,但清內亂,並未牽涉外交。總之賣
賊不去,世界和會,決無辦法。”唐紹儀躊躇半晌,方徐徐道:“這也不必拘牽文義,但說是行政人員,辦法不當,即令去位,便足了事。”光明甫等齊答道:“唐公謂不必拘名,未始不可,總教除去
賊便了。惟請兩公從速辦理!”朱唐兩代表,方各點首。光明甫等乃告別而退,出示大衆,全
拍手,始各散會。
是晚民大會籌備
,續開會議,召集各公團各學校代表,討論日間未盡事宜,及將來對付方法。大衆都說是:“北京被捕學生,存亡難蔔,應急設法營救,不如往見護軍使盧永祥,要求電請釋放學生。”各學校更存兔死狐悲的觀念,主張尤力,統雲:“目的不達,即一律罷課。”此外如改
民大會籌備
,爲
民大會事務所,並推起草員,速擬宣言書,傳示
民大會的宗旨。議決以後,時已夜半,共擬明日依議進行,定約而散。古人有言:“銅山西崩,洛鍾東應。”這原是聲響相感的原因,物且如此,人豈不如?內地各省,爲了
恥紀念及青島問題,集衆開會,不甘默視。就是我
留學日本的學生,系懷故
,未忍淪胥,也迫成一腔公憤,應聲如響。五月初上,留學生議擇地開會,四覓會場,均被日本警察阻止。衆情倍加憤激,改擬在我駐日使館內開會,免得日人幹涉,當時選派代表,往谒代理公使莊景珂,說明意見。莊頗有難
,唯當面不便駁斥,只好支吾對付。待代表去後,即通知日本報館,否認留學生開會。
到了五月六日晚間,使館內外,巡警憲兵,層層密布,仿佛如臨大敵。留學生前往偵視,但聽得使館裏面,笙箫激越,弦管悠揚,又複度出一種聲,脆生生的動人耳鼓,是何情由?快樂至此。及問明究竟,乃是燕京名伶梅蘭芳,赴日賣藝,即由使館中人延聘,令唱《天女散花》,侑酒娛賓,所以這般熱鬧。中
官吏,尚得謂有人心麼?留學生得此報聞,無不歎恨,料知使館開會一節,定難如願,乃當夜改議,決定分隊遊行,向各
駐日公使館中,遞送公理書。待至天曉,留學生約集二千余人,析爲二組,一從葵橋下車,一從三宅坂下車,整隊進行。三宅坂一路,遇著日本巡警,脅令解散,各學生與他辯論,謂無礙治安舉動,奈何見阻?當即舉起白布大旗,上書“打破軍
主義”、“維持永久和平”、“直接收回青島”、“五七
恥紀念”等字樣。日警慾上前奪旗,因留學生不肯照給,竟去會同馬隊,截住去路,甚且拔劍狂揮,橫加陵踐。留學生冒死突出百余人,竟至英
使館,進谒英代理大使。英使倒也溫顔相見,且雲:“諸君熱心
事,頗堪欽佩,我當代達敝
政府,及巴黎講和委員。惟諸君慾往見他
公使,當舉代表前往,倘或人數過多,徒受日警幹涉,有損無益”等語。留學生即將陳述書交出,別了英使,再往法
使館。法使所言,與英使略同。外人都尚優待,偏是同種同族,不肯相容。各學生又複辭出,時已爲下午四時,因尚未知葵橋一路,情形如何,特往日比谷公園相候。不意行至半途,又有日本軍警,雜沓前來,所有留學生的白布旗幟,盡被奪取。龔姓學生,持一
旗前行,亦爲日警所奪,抵死不放,旁有學生吳英,朗聲語日警道:“這是中華民
旗,汝等怎得妄犯?”日警瞋目呵叱道:“什麼中華民
!”中
人聽著!說著,複召同日警數十名,攢擊吳生,把他打倒,拳毆足踢,更用繩捆住兩手,狂拖而去。還虧後隊留學生,拚死赴救,猛力奪回。日警尚未肯幹休,沿路毆逐,又被捕去數名。余衆奔入中
青年會內,暫免陵轹,但已是不堪困憊了。
同時葵橋一路,先至美使館,求見美使,美使適因抱病,未能面會,特令書記官出與接洽,亦許電達美
政府,暨巴黎會議委員。學生辭退,轉至瑞士公使館,爲日警所阻,不得入內,因即舉出代表,入遞意見書。複循行至俄使館,俄使出語學生道:“現在我
內亂方張,連巴黎和會中,且未聞代表出席,本使對著諸君舉動,也表同情,可惜力不從心,勢難相助,但仍當就正義人道上極力主張,仰副諸君熱望。”說罷,爲之欷噓不已。彼亦得毋有同慨麼?學生慨然辭退。到了館外,統說是外
使館,尚許我等出入,同聲贊成,獨我
使館,反閉門不納,太沒情理,我等非再至使館一行不可。乃各向中
使館折回,將至使館前面,忽來了無數軍警,馬步蹀躞,刀劍森橫,惡狠狠地奔向留學生前隊,奪取
旗。執旗前導的,是著名留學生山東人杜中,死力堅持,不肯放手。偏軍警凶橫得很,用十數人圍住杜中,一面指揮衆士,蹂躏學生,把全隊沖作數段。可憐杜中勢孤力竭,被他擊仆,不但
旗被奪,並且身受重傷,被他拘去。此外各學生不持寸鐵,赤手空拳,怎能禁得住馬蹄?受得起劍械?徒落得傷痕累累,氣息奄奄。有一湖南小學生李敬安,年才十齡左右,身遭毒手,倒地垂危,雖經衆力救出,已是九死一生。各學生遭此凶焰,不得不各自奔回,陸續趨入中
青年會館,當由青年會幹事馬伯援,代開一臨時職員會,籌議辦法,即派人赴代理公使莊景珂,及留學生監督江庸
,請他提出此事,與日本政府交涉。哪知使人返報,統受了一碗閉門羹。小子有詩歎道:
閉門不顧顛危,宦迹無非效詭隨。
笑罵由他笑罵去,眼前容我好官爲。
畢竟留學生如何自救,待至下回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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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問題,純爲弱肉強食之見端,各界奮起,求還青島,雖未能執殳前驅,與東鄰爭一勝負,然有此人心,猶足爲一發千鈞之系。假令有良政府起,教之養之,使其配義與道,至大至剛,則他日幹城之選,胥在于是。越王勾踐之所以卒能沼吳者,由是道也。乃北京各校倡于前,上海各界踵于後,留學生複同時響應,爲家力爭領土,而麻木不仁之政府,與夫行屍走肉之官吏,不能因勢利導,曲爲養成,反且漠視之,摧抑之,坐致有用之材,被人淩辱,竊恐志士灰心,英雄短氣,大好河山,將隨之而俱去也。
讀是回,殊不禁有深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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