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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演義》第15回

第2小節
蔡東藩作品

  [續民國演義第15回上一小節]組閣時,他一面巴結袁總統,一面複討好唐總理,竟投入同盟會中,做一會員。有此機變,所出後成宋案。黃興明知他是個騎牆人物,但頗想因這騎牆二字,令他兩面調停,免生沖突,所以也有意舁他上臺。

  中了人家的詭計。各dang員恰表贊同,乃公同議決,由黃興轉告老袁,袁得此信息,暗暗心喜,遂將趙秉鈞的大名,開列單中,赍交參議院,表決guo務總理的位置。院中議員,guodang已占了大半,還有一小半共和dang,就使反對趙秉鈞,也何苦投不同意票,硬做對頭,因此投票結果,統是同意二字,只有兩票不同意。這兩票可謂獨立。總理決議覆咨袁總統,袁總統即正式任命,所有閣員,毫不變動。惟外交總長,初擬陸總理自兼,至此陸已解職,另選一個梁如浩,也得由參議院通過,令他任職。

  黃興乘勢遍說各guo務員,邀入guodang。司法總長許世英,農林總長陳振先,工商總長劉揆一,交通總長朱啓钤,均填寫入guodang願書。教育總長範源濂,本隸共和dang,至是聞黃興言,左右爲難,乃tuo離共和dang籍,聲明不dang主義。財政總長周學熙,亦贊成guodangdang綱,惟一時未寫願書。黃興又進告袁總統,勸他做guodang領袖。看官!你想這老袁心中,本與guodang有隙,令他入dang,分明是一樁難事,但又不好當面決絕,左思右想,得了一個法兒,先遣顧問官楊度入dangyin觇虛實。

  那楊度別號晳子,籍隸湖南,是個有名的智多星。他在前清時代,戊戌變法,常隨了康有爲、梁啓超等,日談新政,康、梁失敗,亡命外洋,他也逃了出去,與康、梁等聚作一堆,開會結社,鼓吹保皇。到了辛亥革命,乘機回guo,得人介紹,充總統府的顧問。特別表明,爲後文籌安會張本。他仗著一張利口,半寸機心,在總統府中厮混半年,大受老袁賞識。就是從前蔡使到京,猝遭兵變,也是楊晳子暗中主謀,省得老袁爲難。此番又受了老袁密囑,令入guodang,他比老袁還要聰明,先與guodang中人,往來交際,討論dang綱。guodang員,抱定一個政dang內閣主義,楊度矍然道:“諸君的dang綱,鄙人也是佩服,但必謂各guo務員,必須同dang,鄙意殊可不必。試想一guo之間,政客甚多,有了甲dang,必有乙dang,或且有丙dangdang,獨中央政府,只一內閣,如必任用同dang人物,必難久長。用了甲dang,乙dang反對,用了乙dang,甲dang反對,還有丙dangdang,也是不服。膠膠擾擾,爭訟不休。政策無從進行,機關必然遲滯,實是有弊少利,還須改變方針爲是。”guodang員,不以爲然。楊度又道:“諸君倘可通融,鄙人很願入dang,若必固執成見,鄙人也不便加入呢。”guodang員不爲所動,竟以“任從尊便”四字相答。楊度乃返報袁總統,袁總統道:“且罷,他有他的dang見,我有我的法門,你也不必去入他dang了。”用軟不如用硬。黃興聞老袁不肯入dang,卻也沒法,只在各種會所,連日演說,提倡民智。袁總統嘗密遣心腹,僞作來賓,入旁聽席,凡黃興所說各詞,統被鉛筆記錄,呈報老袁。老袁是陽托共和,yin圖專製,見了各種報告,很覺得不耐煩,嗣後見了黃興,晤談間略加譏刺。就是趙內閣及各guo務員,形式上雖同入guodang,心目中恰只知袁總統,總統叫他怎麼行,便怎麼行,總統叫他不得行,就不得行,所以總統府中的guo務會議,全然是有名無實。後來各部複派遣參事司長等,入值guo務院,組織一委員會。凡guo務院所有事務,都先下委員會議,于是guo務總理及guo務員,上承總統指揮,下受委員成議,鎮日間無所事事,反像似贅瘤一般。想是樂得快活。

  時人謂政dang內閣,不過爾爾。黃興也自悔一場忙碌,毫無實效,空費了一兩月精神,遂向各機關告辭,出都南下。及抵滬,滬上各同志聯袂相迎,問及都中情形,興慨然道:“老袁yin險狠鸷,他日必叛民guo,萬不料十多年來,我同胞志士,抛擲無數頭顱,無數頸血,只換了一個假共和,恐怕中華民guo從此多事,再經兩三次革命,還不得了呢。”黃克強生平行事,未必全惬輿情,但逆料老袁,確有特識。各同志有相信的,有不甚相信的,黃興也不暇多談,即返長沙縣省qin。湘中人士,擬將長沙小南門,改名黃興門。黃興笑道:“此番革命,事起鄂中,黎黃坡系是首功,何故鄂中公民,未聞易漢陽門爲元洪門呢?”辯駁甚當,且足解頤。湘人無詞可答。不料過了兩日,黃興門三字,居然出現,興越歎爲多事。會值guo慶日屆,袁總統援議院議決案,舉行典禮,頒令酬勳。

  孫文得授大勳位,黃興得授勳一位,嗣複命興督辦全guo礦務,興又私語同志道:“他又來籠絡我呢。”正是:

  雄主有心施駕馭,逸材未肯就牢籠。

  黃興事且慢表,下回敘guo慶典禮,乃是民guo周年第一次盛事,請看官再閱後文。

  孫、黃入京,爲袁總統延攬dang魁之策,袁意在籠絡孫、黃,孫、黃若入彀中,余dang自隨風而靡,可以任所慾爲,不知孫、黃亦慾利用老袁,互相聯絡,實互相猜疑。子輿氏有言:“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不誠而能動者,亦未之有也。”袁與孫、黃,彼此皆以私意交歡,未嘗推誠相待,安能雙方感動乎?黃克強推任趙內閣,尤墮老袁計中,趙之入guodang,實爲偵探dang見而來,各guo務員亦如之,黃乃慾其離袁就我,誤矣。總之朝野同心,guo必治,朝野離心,guo必亂,閱此回可恍然于民guo治亂之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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