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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演義》第90回

蔡東藩作品

  卻說劉建藩據住零陵,與北軍相持多日,寡不敵衆,多敗少勝,不得不向兩粵乞援。段總理也恐兩粵援劉,暗著人運動粵吏,使他反抗省政府,作爲牽製。適值粵屬惠州清鄉總辦張天骥,爲省政府所黜,改任劉志陸爲總辦,天骥心懷怨望,遂對省政府宣告獨立。已而劉志陸帶兵進攻,惠州幫辦洪兆麟、統領羅兆昌、幫統劉達慶等,聯合陸軍,共攻天骥。天骥獨力難支,只好竄去。偏chao州鎮守使莫擎宇,又複向省政府tuo離關系,自言軍政當直隸中央,民政仍商承李省長辦理。好一個騎牆法子。旋又聯結欽廉道馮相榮,及鎮守使隆世儲,氣勢頗盛。張天骥亦奔投chao州,與莫相依。莫擎宇遂電達中央,自述情狀。段總理樂得請令,褫奪廣東督軍陳炳焜職銜,特任省長李耀漢兼署督軍,即命莫擎宇會辦軍務。看官試想!民guo紀元以來,各省雖號稱軍民分治,實際上全是軍閥專權。自黎政府成立以來,雖改換名目,治軍稱督軍,治民稱省長,畢竟省長勢力,敵不過督軍,督軍挾兵自重,對著一省範圍,差不多是萬能主義。段總理將陳炳焜褫職,即用李耀漢兼職,也是一條反間計。但陳炳焜怎肯依令?仍任督軍如故,李耀漢勢難代任,依然照前辦事。陳炳焜且與廣西聯兵援湘,與劉建藩等並力作戰,所向無前,奪回寶慶、衡山,複拔衡陽、湘潭,累得傅良佐日夕不安,又向段總理請援。段總理未免一驚,因恐遠shui難救近火,只好責成王汝賢、範guo璋兩人,令他效力圖功,特派汝賢爲湘南總司令,guo璋爲副司令,滿望他感激思奮,掃平湘南自主軍隊。不意兩人逗留不進,反通電中外及自主諸省,商請雙方停戰。略雲:

  天禍中guo,同室cao戈,政府利用軍人,各執己見,互走極端,不惜以百萬生靈,爲孤注一擲,挑南北之惡感,競權利之私圖,借口爲民,何有于民?侈言爲guo,適以誤guo。果系愛guo有心,爲民造福,則犧牲個人主張,俯順輿論,尚不背共和本旨。汝賢等一介軍人,鮮識政治,天良尚在,煮豆同心。自零陵發生事變,力主和平解決,爲息事甯人計,此次湘南自主,以護法爲名,否認內閣,但現內閣雖非依法成立,實爲事實上臨時不得已之辦法,即有不合,亦未始無磋商之余地。在西南舉事諸公,既稱愛guo,何忍甘爲戎首,塗炭生靈?自應雙方停戰。懇請大總統下令,征求南北各省意見,持平協議,組織立法機關,議決根本大法,以垂永久而免紛爭,是所至盼!

  特此電聞。

  自王、範兩人宣布此電,當然置身事外,引兵退歸。

  那零陵自主軍隊,及兩粵各軍,未肯遽罷,仍舊揚旗擊鼓,進逼長沙。湖南督軍傅良佐,麾下qin兵,寥寥無幾,專靠王、範兩師,出去禦敵,偏他兩人宣告停戰,且有倒戈消息,急得傅督軍不知所爲,只好與代理省長周肇祥,想出一條逃命的上策,夤夜同走,潛登兵艦出省,奔往嶽州。這也好算得迅雷飛電的計策麼?長沙失去主帥,亟由省城各團ti,自組湖南軍民兩政辦公chu,暫時維持,適值王汝賢領兵回省,乃公推汝賢爲主任,擔任維持秩序。

  傅良佐等退至嶽州,不得不電達中央。段祺瑞接到此電,忍不住慚憤交並,慌忙馳入總統府,報明馮guo璋,痛責王、範兩人叛命的罪狀。馮總統卻默然不答。段始窺透隱情,料知王、範兩人的行爲,是由老馮暗中授意,遂作se與語道:“總統主和,祺瑞主戰,兩不相謀,應有此變,祺瑞情願免職,請總統另任他人。”馮總統才淡淡的答道:“傅良佐所任何職,乃棄省潛逃,不爲無罪。”祺瑞道:“王、範兩師,無故倒戈,良佐勢成孤立,自然只好出走了。”馮總統又道:“我何嘗絕對主和,如果能戡定南方,就是我也自願赴敵,請總理不必誤會!”祺瑞起座道:“祺瑞已不敢再幹了。或戰或和,請總統自主便了。”言畢即去,未幾,即遞入辭職呈文,又未幾,複遞入guo務員辭職呈文。馮總統不便遽允,派人一一挽留,複通電各省雲:

  guo事瀕危,人心浮動,一隅生隙,全guo動搖。茲將數日經曆情形,暨失機可惜之點,通告于左:自複辟打消,共和再造,軍人實爲功首,此後軍人團ti,即爲全guo之中心點,生死存亡,有莫大之關系,此不但本guo人所共知,亦外交團所共認。此次政府成立,所行政策,以改良民guo根本大法爲宗旨,故不急召集新guo會,而爲先設參議院之舉,在法律上雖微有不同,而用心實無私意存于其內。西南二三省,起而反對,無理要求,中央屢爲遷就,愈就愈遠,不得已而用兵,只爲達到宗旨而已,初非有武力壓迫之野心也。兵事既起,勝負雖未大分,而川事則中央頗爲得手,滇、黔在川之兵,不日可期退出川界。廣東方面,陸、陳、譚雖有援湘之兵,因龍、李、莫傾向中央,暗中牽製,以是不能大舉。是時也,湘南戰事,我北軍將士,稍爲振奮,保持固有之勢力,中央即可達完善之結果。不意我北軍九死一生,最有名譽之健兒,誤聽人言,壯志消沮,雖系一部分之自棄,而掣動新勝,暨相持未敗之衆,于是合謀罷戰,要求長官,通電乞和,不顧羞恥,雖曰其中有不得已之苦衷,而中央完全將成之計劃,盡行打消矣。諸君聞之,能不惜哉!能不痛哉!特是通電求和,主持人道,慾達宗旨,亦必能戰而後能和。假如占住勢力,戰勝一步,宣布調停,再進一程,征求同意,爲中央留余地,保政府之威嚴,吾輩軍人之名譽大張,guo家人民之幸福是賴,樂何如之?乃不出此而爲搖尾乞求,縱能達到和平目的,我軍人面皮喪盡矣。guo璋亦軍人之一份子也,如此行爲,萬無下場余地,不爲羞死,亦將氣死。諸君皆愛guo丈夫,有何高見,如何挽救,能否賈勇救guo,振奮部下士卒精神,籌兵籌饷,以謀勝利,則大錯雖已鑄成,尚可同心補救。guo璋代行權位,惶愧奚如!guo將不存,身將焉附?如有同心,guo璋願自督一旅之師,qin身督戰,先我士卒,以雪此羞。宣布事實,渴望答複!

  這篇通電,辭旨隱閃,又主和,又主戰,看似斥責王、範兩人,卻未曾提出姓名,不過含糊影響,但爲段總理顧全面子,所以有此電文。湘軍第二師師長陳複初,方改編爲陸軍第十七師,駐紮常德,他聞王汝賢入主長沙,居然代行督軍職務,心下很是不服,竟在常德宣布獨立,要來攻奪長沙,就是兩粵援湘各軍,也不肯聽命汝賢,紛紛入擾,長沙很是危急。到了十月十七日夜間,城中忽然火起,煙霧漫天,秩序大亂。汝賢也只好棄城出走,潛赴嶽州。是時傅良佐、周肇祥兩人,已由京中召入,傳令免官候懲,令雲:

  湖南督軍傅良佐,代理省長周肇祥,擅離職守,著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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