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流亡第3章 蛇與劍上一小節]持了一秒鍾。下一瞬間，一個黑影落在她和狄甯之間，她那趾高氣揚的神情凍結成一臉驚異。
狄甯甚至來不及露出驚訝的神情。他瞬間只看到崔斯特一眼，一道閃亮的弧線劃過，便眼前一黑，重重地仆倒在地面，臉頰貼在平滑石板上的冰冷觸感是他最後的印象。
崔斯特單手在電光火石之間用刀柄擊昏了狄甯，另一只手也沒閑著，刹那間另一把彎刀的刀尖已貼近布裏莎的咽喉，顯然是要她投降。然而布裏莎並不像狄甯那麼驚訝，而且她的一只手總是在蛇首鞭側待命。她向後舞動，避開了崔斯特的攻擊，同時六只蛇頭已經抛出，在空中盤身昂首，等待出擊。崔斯特迅速轉身面對她，將雙刀架出防禦之陣，阻擋毒蛇逼近。他還記得可怕的鞭谷之痛：如同所有的黑暗精靈男
，他的童年時期多半是在鞭子下受教的。
“崔斯特弟弟，”布裏莎大喊，暗自期盼分頭搜尋的士兵會聽到聲音，明白她的暗示而快速返回。“放下你的武器，我們無須如此相見。”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精靈語！這些聲音多麼美好，讓他想起他原本不只是頭腦簡單的獵人，他的生活不僅是爲了求生而已。
“放下你的武器。”布裏莎加強語氣重複說道。
“爲——爲什麼你會在這裏？”崔斯特有點結結巴已地問道。
“當然是爲了你，弟弟，”布裏莎回答的語氣太過和藹：“我們與赫耐特家族之間長久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是你回家的時候了。”
崔斯特想相信她，想忘記當初逼使他遠離家鄉的那些存在黑暗精靈生活中的事實。他想丟下彎刀，回到之前生活的庇護與同伴之中。布裏莎的笑容是如此誘人。
布裏莎察覺他的決心在動搖。“回家吧，
愛的崔斯特，”她輕輕地呼喚，並且在話語中夾帶了一種輕微的魔法。“我們需要你，你現在是杜垩登家族的武技長了。”
崔斯特臉上表情一變，布裏莎馬上知道自己犯錯了。前任武技長劄克納梵，也是崔斯特的導師與密友，已經成爲蜘蛛神後的祭品了。崔斯特決不會忘記這件事。
那一刻，崔斯特的心裏確實湧起更多關于家鄉的回憶，蓋過了那些愉快溫暖的想象。他清晰地回想起過去的生命中所存在的錯誤與邪惡，那是完全與他的信念不相容的。
“你不該來的。”崔斯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嘶吼：“你不准再出現在這裏！”
“愛的弟弟——”布裏莎企圖拖延時間，她已顧不得挽回自己犯的錯了。她靜靜地站著，臉上凍結著詭異的笑容。
崔斯特回頭看著布裏莎豐滿的嘴
以黑暗精靈的標准來說算是豐滿。祭司沒說出半個字，但崔斯特清楚地看見她的嘴在凍結的笑容背後蠕動。
咒語！
布裏莎一向精于這類詭計。“回去！”崔斯特對她大喊，同時發動攻擊。
布裏莎輕易地回避了他的攻擊。那一擊只不過是要中斷她施法。
“你這個該死的盜賊！”她
口而出，之前友善的僞裝全都消失不見。“立刻放下你的武器，否則就受死！”她揚起蛇首鞭脅迫。
崔斯特跨開雙腳站穩，淡紫
的雙眸在燃燒，
內的獵人本能複又蘇醒，准備迎戰。
布裏莎感到她弟弟猝然醞生的凶暴，不禁遲疑地向後退。她十分確信，站在她面前的並非一般的黑暗精靈戰士。崔斯特已經變了，變得更爲可怕。
不過，布裏莎可是個高階祭司，在黑暗精靈中的位階幾近頂端。
她才不畏懼一個區區的男。
“投降！”她命令道。然而，站在她眼前的獵人已經不是崔斯特。
杜垩登了，他絲毫不理會她說的話。言語與謊話對這位被劄克納梵之死所喚醒的野戰士而言，絲毫不起作用。
布裏莎的手臂一揮，鞭子的六只蛇首倏地回旋欺近，在半空中盤旋纏繞，從各種最佳的角度出擊。
獵人的雙刀舞動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布裏莎絲毫跟不上刀刃閃電般的移動。她只知道自己的出招全都落空，六頭蛇全然找不到攻擊目標。但接著她更發現，鞭上只剩下五只蛇頭。
布裏莎怒氣暴漲，幾乎可以比擬她的對手。她一個箭步逼近，揮起她那受損的鞭子一陣連擊。刀影、蛇身與纖長的精靈身軀交織成致命的舞蹈。
一只蛇咬住了獵人的
，一陣冰冷的刺痛穿透他全身神經。一把彎刀格擋了其他蛇頭的虛攻，精准地將一只蛇頭從中劈成一半。
又一只蛇頭咬中獵人。又一只蛇頭落地。
兩個纏鬥的人影分開，彼此估量對方的情況。布裏莎劇烈地喘氣，但豬人的
膛仍平緩而規律地起伏。不過崔斯特已中兩次咬擊，而布裏莎仍毫發無損。
然而獵人在很久以前便已學會忽視痛苦，他架起戰鬥的姿態。
布裏莎持著只剩三只蛇頭的鞭子固執地再度退前。但刹那間她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狄甯顯然逐漸恢複知覺，雖然此刻仍
于昏迷中。她遲疑了一下，他會支援她嗎？
狄甯扭動身軀試圖起立，但他的雙絲毫使不上力。
“該死的！”布裏莎咒罵著。她的怨恨究竟是針對秋甯還是崔斯特，已經無關緊要。高階女家司召喚蜘蛛神後的神力，發動全力一擊。
獵人的刀鋒一閃，三只蛇首掉落地面。
“該死！”布裏莎又一次咒罵，毫無疑問，這次是針對崔斯特。她抄出腰間挂著的釘頭錘，猛地使出一記過肩斬，往她那件逆的弟弟頭上劈下去。
雙刀一個往上交擋，像是預料中地輕易擋開了針頭經笨拙的一擊，接著獵人飛起一施展出連環踢，布裏莎的臉結結實實地連中三腳。
布裏莎踉踉跄跄地向後退，血從她的眼裏與鼻子流下來。血的溫熱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猶作困獸之鬥，勉強辨識出對方的位置，胡亂向前揮出一擊。
獵人單刀格擋，反轉刀鋒迎擊針頭錘，布裏莎不及收勢，手握錘柄之竟直直劃過刀口。她一聲痛徹心扉的尖叫，武器掉落地上。
地上多了兩根手指。
秋甯已經站起身來，持劍立于崔斯特身後。布裏莎極力使自己全心全意注視著崔斯特。如果她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夠久……
獵人感到危險，碎然轉向狄甯。
狄甯在他弟弟那雙淡紫的眼眸中，只看到自己的死亡。他抛下劍，將雙臂交叉在前表示投降。
獵人發出一陣難以分辨的咆哮聲，但無須加以翻譯，狄甯非常清楚他弟弟的意思。他轉身以最快的速度拔飛奔而去。
布裏莎見狀，也想趁機溜走，但一支彎刀迅速阻住她的去路，刀尖抵著她的下巴，逼著她的頭往上擡，映入她眼裏的只有洞窟頂端黑漆漆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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