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康熙大帝38 趁邊亂太子私調兵 察秋毫皇上施君威上一小節]也罷,兩個民族之間鬧點磨擦也不足爲奇。如果從內地調兵,萬裏迢迢地去西征,那可不是小事。糧響呀,兵器呀,馬匹呀,軍呀,怎麼組織後方供給線呀,等等,等等,哪一件都不是一句話可以辦成的。最好是從甘陝和口外調兵,擺出陣勢,把阿拉布但的西蒙古兵嚇退也就算了。比如說,古北口現在就有一萬五千精銳騎兵,擅長奔襲突擊,派一員大將就把這事辦了。可是,太子聽了卻不同意。說古北口的兵常年駐守在塞外,生活很苦,他已下令把他們調到京師來換防了。現在要調兵西征,只能調京營的兵。把豐臺、順義的兵調去,從江南調糧,支持軍用。馬齊一聽這話就驚呆了:調古北口的兵進京,皇上不知道,這可不是小事啊!再說,從京師調兵去前線而不是就近調用邊兵,不用甘陝存糧卻用萬裏之外的江南軍糧,這不是兒戲嗎?難道,太子有了什麼想法不成?馬齊不敢亂猜,可也不敢反對,這事就這麼定了。接下來,是商議誰來當統帥。太子又一馬當先,說當年幾次西征,都是皇上
自挂帥。如今皇上老了,該他子承父志,去幹一番事業了。所以,他要
自率兵西征。馬齊又是一驚。古北口的精銳已到京師,再把順義、豐臺的駐軍也交給太子,一旦他兵權在手,會不會發生變化呢?不過,這差事眼下還有人等著搶呢!老十四就在這兒坐著,他早看透太子的心思了。哼,你想趁機抓軍權,武力奪位,沒門兒!于是,他說自己如今掌管兵部,理應爲父皇分憂,這一仗得我去打。他一出頭,老十三也來爭。胤祥是因爲在京城裏
受太子的製約,很不痛快,要效忠皇上,不如到前方去,真刀實槍地幹一場,哪怕馬革裹屍呢,這一輩子也值了。三兄弟爭當元帥,誰也不讓,只好把球踢給皇上,請皇上聖裁了。于是,太于支開了老四、老十三和老十四,只帶著馬齊和張廷玉,冒雨趕到暢春園去見皇上。
此刻,康熙皇上正和方苞在下棋呢,聽說太子他們遞牌子請見,方苞就要起身。康熙笑了一下說:
“方苞,朕還沒動呢,你忙什麼呢。李德全,你去告訴太子他門,且在松鶴軒那裏候著,朕待會兒再去。方苞,坐下,坐下。朕正有事要聽聽你的看法呢。”
方苞不知康熙要說什麼,惶惶不安地坐下說:“請聖上訓示。”
康熙沈思著說:“嗯——這件事,朕思謀很久了,一直不敢說出來,因爲話一出口,就潑難收了。現在,朕不能不說了。方先生,如果今日有人要搞陳橋兵變,你以爲他成功的把握有幾分呢?”
方苞嚇了一跳:“聖上爲何這樣說,焉有此事,焉有此理,又焉有此情呢?”
康熙明白方苞的顧慮,寬容地一笑說:
“嗬……方先生,你不必吃驚,此事確有無疑。有人已從古北口調來了一萬五千精銳騎兵,駐在京西的銳健營,又不經兵部,私自鑄造了十門紅大炮。他們已經磨尖了牙齒,要來咬朕了。方先生,這事兒能小看嗎?”
方苞想了一下說:“陛下適才所言之形勢,臣萬萬沒有想到。但據臣愚見,別說他們才一萬五千人,就是十五萬、五十萬,也是徒勞!因爲當前的情形,與柴世宗的時候大不一樣了。趙匡胤是在掏空了朝中兵力之後才敢下手的。可如今,天下兵權在聖君之手,只要聖上一聲令下,叛兵便會立即土崩瓦解。”
康熙點了點頭:“好,方先生果然見高識遠。可有人卻利令智昏,偏要拿著蛋往石頭上碰,朕又有什麼辦法。更何況,這人還是朕的
骨肉!”
方苞一聽這話,馬上就明白了,皇上指的是太子。此事,既關乎家社稷,又是皇上的家務。他不敢多說,可又不能不說:
“皇上,請恕臣直言。既有這種事,就要當機立斷,早做置,免得事變一旦發生,不得不動用
法。到那時,皇上雖然仁慈,恐怕也難爲兩全了。”
康熙痛心疾首:“唉!朕現在爲難的,也正是這事啊。這幾年,他要罷誰的官,朕就替他罷,他要升誰的職,朕也替他升。可是,如今他想要朕的命,難道朕還能拱手相送嗎?好了,這事今天先說到這兒,容朕再想一下,看一看。走,咱們會會他們去。”
康熙皇上帶著方苞來到松鶴軒時,太子、張廷玉和馬齊都吃了一驚。康熙此行太反常了。一來,天下著大雨,皇上完全可以召他們前去,而不必自己冒雨來就臣子;二嘛,康熙就是來了,也不過是一般的議事,並非朝廷大典,可是皇上卻不穿日常便裝,而是整整齊齊地穿了一身正式臨朝的龍袍。所以,他們幾個一見這陣勢,都不由得心中打鼓。太子連忙率先跪下,行禮請安,然後,把剛才在上書房裏儀的事情奏報一遍,請旨理。
康熙聽完胤礽的奏報,微微一笑,和顔悅地開口了:“哦,這件事你們未免看得太重了。蒙古阿拉布坦起兵侵犯西藏,無非是想炫耀一下武力。藏王要求派天兵援助,也不過是想提前做個准備。如果我天朝大軍聞驚即出,勝了,不足以顯示天威,萬一遭到挫折,反會被人恥笑,朕看,不必小題大做,派一員上將,到甘陝一帶閱軍,大張聲勢,把阿拉布坦嚇走就行了。”
胤礽聽到這裏,知道自己再要求帶兵出征是絕對沒有希望了,便說:“兒臣保舉托合齊率兵出征,不知可否?請父皇聖裁。”
康熙的臉忽然拉長了:“什麼,派托合齊去?他私自帶兵從古北口闖到京師,朕正要查問你呢。你爲什麼還要派他?”
胤礽連忙跪下回奏:“回皇阿瑪,古北口駐軍來京,是正常調防,求父皇聖鑒。”
康熙勃然變:“好哇,你的嘴可真甜哪!還知道讓朕‘聖鑒’?你以爲在下邊幹了些什麼,朕不知道嗎?”
太子慌神了:“皇阿瑪,兒臣一向遵從聖訓,認真辦事,並沒有……”
胤礽還要辯白,康熙怒喝一聲:“住口!你還要強詞奪理嗎?告訴你,朕雖年老,卻是明察秋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幹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朕也清楚。你放明白點,不要以爲朕是可以隨意欺哄的。”康熙說完,袍袖一甩,轉身就走。太子和幾位上書房大臣,不奉旨意,誰也不敢動地方,一個個呆在那裏,望著外邊的大雨出神。胤礽自感不妙,更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心神慌亂,手足麻木,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這次康熙理太子的事,卻沒有更多的猶豫,也沒有上次那樣的傷神,顯得既果斷而又迅速。馬齊、張廷玉和太子胤礽,並沒有在這兒多等,很快,李德全捧旨出來了。三道聖旨同時頒發:第一道似乎很客氣:“太子胤礽今日不必再回毓慶宮了,就在暢春園聽候
分。”
第二道旨意,就不那麼順耳了:“著馬齊會同內務府官員,帶領皇宮侍衛,即刻抄檢毓慶宮。文書檔案一律封存,違禁物品要進呈禦覽。”
第三道旨意,更令太子心膽破裂:“著張廷玉去善撲營向趙逢春傳旨。讓趙逢春在今天夜裏,按照皇上擬定的名單,把太子安在軍中和各部衙門的人,一個不漏的全部逮捕,押往天牢,聽候勘問。”
康熙這次置,是這樣的果斷,這樣的堅決,這樣的迅雷不及掩耳,這樣的出乎人們的意料,不但太子毫無思想准備,就是張廷玉、馬齊他們,事先也沒有看出一點預兆。知道內情的,似乎只有方苞一人。但,他也只是在一個時辰之前,接受了皇上了咨詢,聞到了一點氣味,卻絕對沒想到皇上竟是這樣刻不容緩的說辦就辦了,而且辦得不留一點余地。
此刻,太子的心情不用說了,用什麼樣的詞句去形容都不會過分的。如果一定要描述一下,那麼,似乎只有一句話:太子胤礽知道,這一次,他是徹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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