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爺胤祯到暢春園澹甯居見駕,叩安行禮之後奏道:“父皇,這幾天外邊的雜事太多,兒臣著實惦記著皇阿瑪。今日進園子來請安。如果阿瑪精神好,有幾件小事回奏一下,請旨理。”
康熙在大熱炕上半躺半坐,聽了這話笑了笑說:“朕精神還好。你把外邊的大服
了,來炕頭上坐了說話,免得待會兒出去著了涼。廷玉呀,你也過來坐下吧。”
胤祯了外
,坐在康熙身邊,將這幾天的軍情、吏治以及籌糧、籌饷等等事情一一奏禀,康熙眯著雙眼,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等老四說完了,康熙突然問:“哎,老四,那年在承德獵狼時,朕見到的那個小孫子,現在可好嗎?”
胤祯連忙回答:“回皇阿瑪,皇孫弘曆一直在家讀書,還算聽話。”
“哦。朕挺喜歡他,想叫他進園子來讀書,也和朕做個伴兒。朕現在忘大了,想起什麼說什麼。明天,你把他領進來吧。”
胤祯不由得心中一陣狂喜,連忙離座叩頭:“弘曆能隨皇祖父讀書,是他天大的造化。兒臣敬謝皇阿瑪天恩。”
康熙把話轉入正題:“哦,起來吧。你剛才說的軍務上的事兒,朕全知道,有的,也替你料理了。朕已發出诏旨,從四川調了五十萬石糧食到前線。剛才年羹堯來見朕,朕也讓他在陝西及時供應軍中所需。老四啊,要不是朕幫你一手,老十四早把你告了。哈哈哈哈……”
老四聽了,熱淚盈眶。他萬萬沒想到,老人家這些日子不但沒歇著,而且料在機先,暗中在扶植自己。他激動地說:“皇阿瑪,兒臣感激阿瑪的
恤。”
康熙深情地說:“哎,說這些幹什麼呢?都是爲了家社稷嘛。你有難
,不肯讓朕知道,朕一旦知道了,又怎能不幫你呢?眼下,兵士家屬的安家銀子還沒有著落。朕想好了,明年,是朕即位的六十周年。大內准備下了七十萬兩銀子,說要好好地慶祝一下。朕的意思,把這筆錢拿出來,發給從軍人員的家屬。他們的子弟在前方流血拼命,咱們不能小氣,一定要讓他們過個好年。”
胤祯一聽這話,連忙起身跪下了:“父皇,這大內的銀子萬萬不能動,一兩一錢也不能動!父皇登極六十大慶,是千古沒有的大事,豈可草率。至于兵士家屬們的安家費,不過四十來萬兩,兒臣有辦法。”
康熙奇怪地看了老四一眼問:“哦,你有辦法?說說看。”
胤祯吞吞吐吐地說:“這,這,兒臣可以向在京的皇阿哥們募捐。兒臣自己先出十萬。”
康熙放聲大笑:“哈……老四啊,你的忠心、孝心,朕都明白。銀子都是朝廷的,不分內外。連這江山也全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只要天下大治,朕這六十周年慶典不過也是高興的。”
在一旁的張廷玉聽到這裏忍不住開言了:“皇上爲爲民的一片苦心,四阿哥忠君孝父的一番至誠,臣聽了感佩萬分。但,四爺的話還是對的。有一層意思四爺不好說,臣卻不能不說。如果動用了皇上六十大典的銀子,知道內情的,說是皇恩浩蕩;不知內情的,就會傳出
庫空虛、入不敷出的謠言,豈不辜負了皇上的本意。依奴才看,讓皇
戚募捐,倒是個好主意。一來,可以表示天家骨肉,同仇敵忾,二來,也讓大家知道,
和家本爲一
,應當榮辱與共的道理。請皇上聖裁。”
康熙想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廷玉呀,你說得好,是老誠謀之言。不過朕擔心,這麼一來,老四又要挨罵了,他難哪!”
老四一聽這話,不由得熱淚盈眶:“父皇這樣諒兒臣,兒臣萬死不能報答。兒臣已經落了個寡恩的名聲,但兒臣一心爲
,從不後悔。今日,有皇阿瑪這句話,兒臣心裏就更踏實了。罵,就由他們罵吧。日久見人心,兒臣相信,總有一天,兄弟們會明白的。”
康熙寬心了:“好好好,說得好,朕沒有錯看你。起來吧,老跪著太累。朕帶了一輩子的兵,什麼事兒不知道呢。打仗,明著看是在前方爭鬥,其實打的是後方。當初朕派老十四出征,讓你來管後方糧饷時,還怕你不願意爲別人做嫁,覺得在前方打了勝仗可以立功受賞,在後方累死累活沒人看見。現在看來,你竟辦得如此賣力,有氣量,識大
,不管多難,都咬著牙挺著,輕易不肯來勞乏朕,這點孝心不易呀!人無剛骨,不能自立,朕取你的,也就是這份剛毅之氣。好好幹吧,一切由朕爲你做主。你下去吧。廷玉,你替朕送送四阿哥。”
四阿哥叩頭拜辭,隨著張廷玉退了出來。他不敢讓張廷玉遠送,到了月洞門就停下了:“請張大人留步,並請代胤祯叩謝父皇。”
張廷玉回去了。胤祯渾身上下像酥了一樣,那個美呀,就別提了。皇子請見父皇,議事請旨,完了,父皇讓大臣代送,這是大清開以來,誰都沒有攤上過的特殊榮耀啊!邬先生啊邬先生,你這瘸子可真神了。你怎麼把皇上的心思揣摩得這麼透呢?這次辦差比哪次都累,也比哪次都難。可是,受到皇上如此表彰,如此
恤,連兒子弘曆都跟著沾了光,被皇上收到身邊。有了這結果,再苦再累,值了!
胤祯一回到府裏,馬上把邬思明、音、文覺叫到後花園書房,把今天見到皇上的情形詳細地說了一遍。邬思明卻沒有胤祯那種興奮的心情。他沈思了好長時間才突然問道:
“四爺,據你近來見到皇上的情形,皇上的身子骨到底如何,每頓飯能吃多少,走路方便嗎,起坐要人攙扶嗎?”
胤祯聽他問得奇怪,可又素知邬思明思謀深遠,便一邊想一邊答道:“嗯——要說嘛,皇上是明顯地見老了,進膳似乎不香,食量也小了點。從去年秋天以來,行動要有人攙扶。每天只能有一兩個時辰和大臣們議事,再長了,就有點手顫、頭搖。不過,老人家十分注意儀容,平常半躺半坐,接見大臣時卻一定要正襟危坐,端莊嚴肅,實在坐不住了,就在殿裏來回走動。所以表面上看,老人家精神還是好的。”
邬思明又問一句:“哦——學生鬥膽請問四爺,宮中有煉丹、燒汞這一類的事嗎?”
胤祯斬釘截鐵地回答:“絕無此事!父皇一生最厭惡的就是這事兒。當年父皇第一次南巡時,江南總督葛禮獻了個什麼長生不老的秘方,被皇上傳旨申斥,痛罵他無恥。前年,明珠的兒子揆敘,又不知從哪兒弄到了個可以使頭發胡須變黑的葯獻給皇上。皇上說:‘白須天子,皓首皇帝,乃千古美談,何必要染黑呢?’讓揆敘招了個沒趣。”
邬思明沈思著點了點頭:“嗯,皇上不愧爲聖明之君。他參透了生死大道,不是學窮古今的人,做不到這一點。好,現在咱們說正題。不知四爺注意到沒有,最近,九阿哥和十阿哥非常活躍。他們兩家終……
康熙大帝50 嘉忠心胤祯沐皇恩 思近憂謀士有遠慮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