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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大帝》22 勇鳌拜顯能戲近侍 莽少年請纓入宮闱

中國古代人物傳記作品

  康熙回到禁城,張萬強正在神武門焦的不安地等著。見他回來,急步上前,也不及請安便頓足道:“好我的主子爺!還在這兒攸哉遊哉,急煞奴才了!”

  康熙見他滿頭大汗,臉都黃了,忙問:“是怎麼了?”

  張萬強左右瞧瞧,見沒外人,趕緊湊上去說:“鳌中堂方才遞了牌子。坐在文華殿,說有要緊事,定要請見呢!沒法子,奴才只好說,主子正歇中覺,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吩咐,天大的事也得等主子起來再說!喏,再遲一會子,不就露陷兒了?”

  康熙心裏咯噔一下,暗想:“從沒有午間請見的,莫非他嗅出甚麼味兒了?”停了停才說道:“就說朕剛起chuang,在禦花園舒散筋骨,叫他到禦園裏來。”說著便吩咐魏東亭,“你也隨朕進來,一塊兒練功夫。”

  在禦花園接見鳌拜是康熙的臨時決定。與其自己失急慌忙趕到上書房召見他,不如讓鳌拜多跑幾步,這算是“反客爲主”。當鳌拜帶著穆裏瑪、讷谟趕來時,他已舉了幾趟石鎖,正在練習射箭。

  鳌拜走進園子,且不觐見,微笑著站在上旁觀看,哪知康熙練著練著,倏地轉身,一支響箭呼嘯著直朝鳌拜面門射來。穆裏瑪大驚失se,猛地搶前一步慾要阻攔,哪裏還來得及!但鳌拜卻像沒事人一般立著不動,等箭飛至眼前,伸手一綽,早抓在手中,卻是一枝箭頭包著沙囊的鳴镝……康熙棄弓在地,二人相視哈哈大笑。魏東亭、穆裏瑪、讷谟三人虛驚之下也陪著幹笑。

  康熙拍拍身上灰土迎上前來,鳌拜笑道:“主子好箭法,險些嚇煞老臣!”康熙也笑道:“真不愧大將出身,好手法!朕不過玩玩兒已。請這邊坐罷。”說著便讓鳌拜一同坐在禦亭前樹蔭下的石鼓上,擡頭問道:“什麼事啊,這麼急?”

  鳌拜從袖子裏取出一張折子,拱手送上道:“平西王吳桂請調蕪湖二百萬石糧以資軍需,請主上谕旨。”

  “朕要學明神宗,舒舒服服地做個太平天子,不用瞧了。”康熙笑著搖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比這大的事你都辦好了,何用朕來cao這個心。”

  鳌拜道:“不是這樣說,需要欽差一幹練大臣至蕪湖方可,這數目太大了。

  康熙慢慢問道:“你瞧著誰去好呢?”鳌拜不假思索地答道:“臣以爲索額圖爲宜。”

  康熙表面上嘻笑著竭力保持平靜,心裏卻恨不得一腳踢死眼前這個滿面橫肉的家夥。剔著牙遲疑道:“前幾日奉天將軍六百裏加急,奏說羅刹guo在外興安嶺大肆侵擾,其勢不可輕觑。朕想委索額圖辦這個差。等一段瞧瞧,如羅刹不退他就得成行了。他對那一帶形勢還熟……”

  鳌拜心想,“索額圖要是真到了外興安嶺,說不定會凍死戰死,打了敗仗更回不來,倒比去蕪湖好。”來不及細想又問道:“聖上看蕪湖這差使誰去的好?”

  “你看班布爾善這人怎樣?”康熙帶著挑釁的眼光盯著鳌拜問道。鳌拜連連搖頭道:“不成。奴才那裏忙得很,戶部上的事只有他還通曉,他一走便不可開交。”

  康熙心裏暗笑,想想道:+那只好偏勞一下遏必隆了。他身子不好,已有半年多沒上朝了。你去告訴他,好在有半年時間就可以辦好差使,還可就近到蘇杭養一養病,算是一舉兩得。”

  鳌拜道:“聖上既然如此說,今日下午奴才便明發了。”

  大事議過,鳌拜便起身告辭。康熙笑道:“久聞卿武功不凡,今天正得便兒,就請演示一番,給朕看看如何?”鳌拜笑道:“奴才那一點微未本事,怎好在此露醜?”康熙擺手說道:“何必過謙,請吧!”

  鳌拜說聲“放肆”,順毛摘掉帶有珊瑚頂的大纓帽,連朝珠一並遞給穆裏瑪,又tuo去仙鶴補服和九蟒五爪的袍子,只穿一件實地紗府綢yi,也不盤辮子,就地變了一個“把火燒天”的架勢、提了氣雙腳猛地一蹬,“吭”的一聲抱起一快三百多斤的湖石單手舉起,在地下轉了兩圈,手中的石頭像定在半空中一般。

  康熙看得眼花缭亂。鳌拜忽地將石頭扔起,離頭頂五尺有余,將身子一偏,手掌平放在地下。那石頭疾速落下又“吭”的一聲砸在他手背上,直入土中二寸有余!康熙和衆人一聲驚呼。鳌拜將手猛地一扯,閃電般向石頭猛劈一掌,借大假山石頓時裂爲二塊。

  魏東亭瞧得真切,暗自駭然。他早就聽人說鳌拜武功卓絕,今日一見,果然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穆裏瑪、讷谟站在旁邊,雖不便喝彩,卻是一臉得意之se。看康熙時,仿佛毫不在意,拿著把檀香木扇,興致勃勃地觀看。鳌拜練得xing起,隨手從地下抓起兩塊拳頭大的鵝卵石,“嘿”地用勁一握,石頭競應聲而碎。這才笑著拍拍手上的灰土慢慢穿yi,笑道:“聖上見笑了。”

  康熙將扇子一合塞進袖子,笑道:“guo家有像卿這等勇武的大將,朕可以高枕無憂了。”又轉身對魏東亭道:“你去找幾個少年,一律都是十六七歲的,陪朕練一練功夫。”

  魏東亭忙應道:“紮——”偷眼瞧瞧鳌拜,見他並不介意。又道,“奴才明個兒就給聖上找來。”鳌拜笑道:“奴才七歲時,就投拜名師習武了,萬歲這會子才趕著練,怕是遲了點。“

  康熙笑道:“打仗自然還得你去。朕不過舒散筋骨而已,哪裏來得真的!”

  遏必隆接了欽差去蕪湖的明發诏谕,真是喜出望外。忙亂了一夜,打點行李,點撥仆婦,雇傭船夫,聘請師爺……他恨不得早一點離開北京城,躲開這是非地。

  半年來,他在“病中”冷眼觀看,覺得皇上和鳌拜這雙方都不好惹。像是兩gu旋風,擴展自己的力量。假若你偶爾接近任何一個旋渦,便覺勁風撲面,有一gu巨大的引力拉著你向中心走去。他明白,以自己的身份,無論卷到哪一邊都將是十分危險的。這兩gu旋風碰到一起,那將是什麼結果呢,會不會似龍卷風那樣拔樹起屋,把朝政弄得不堪收拾呢?

  他不敢多想,又忍不住要想。他“病”臥之後,鳌拜和班布爾善來探望過兩次;康熙也派熊賜履和魏東亭來兩次“視疾”。每次人來,都要給他帶來新的不安。有時他又覺得自己像是孤身一人駕一葉扁舟飄在茫茫天shui之間,終歸有一天會墮進無底的深源之中。朝中每一件事發生,他都要掰開來、合起來,揉碎了、再捏起來掂量。再“病”下去,恐怕真地要病倒了。正在這時,接到了辦糧務的差使,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出京了,他怎麼能不歡喜呢?

  忙了一夜,第二天他急急忙忙地到乾清宮辭駕請訓。康熙傳出話來,要在養心殿見他。

  看著跪在面前這個形容憔悴的人,見他花白了須發,瘦骨伶丁,仿佛又老了許多,康熙心裏不由得泛起一種憐憫同情之感:是啊,若是硬要這遏必隆與鳌拜公然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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