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康熙大帝45 慶封爵鳌府張燈彩 領密诏督衙擒叛逆上一小節]敦促:“魏大人乃天子近臣,難得光臨,就請魏大人先爲少公子納福!”
“好!”魏東亭見吳六一手下將軍個個英姿豪爽,很對自己的脾胃,舉杯一飲而盡,亮了杯底道:“兄弟勉占先杯,各位請!”
于是觥籌交錯,嗆五喝六。一廳之中唯上首鐵丐左一杯右一杯,神氣自若地吃酒。何志銘陪著魏東亭坐在席側,不住地勸酒夾菜。
酒至半酣,吳六一臉上微帶酡顔,說聲“方便”,便辭了衆人出去。除魏東亭外,誰也不曾留意他的這一舉動。何先生見魏東亭發怔,一邊起身斟酒,一邊低聲耳語道:“魏大人,我們軍門要先發功了,遲了怕來不及。”魏東亭的心猛地往下一沈,酒湧了上來,心頭突突亂跳,強自鎮靜,點頭笑道:“果然是名不虛傳了,‘鐵’得很!”
說話間,吳六一已經返回客廳,只見他頭戴紅頂簪纓,身穿江牙海袍子,腰間系一柄長劍,腳蹬一雙簇新的黑緞宮靴,一搖三擺地走進來。最顯眼的是罩在補服外頭的黃馬褂,在燈光照射下金黃耀眼。吃酒的衆將預感到要出什麼大事,都停住了杯,呆愣著看他們的主將,不知他胡蘆裏賣的什麼葯。
大廳上四五十個將佐呆若木,看著鐵丐旁若無人地走到中間。他一言不發,臉上肌肉一抽一顫,目中凶光四射,將手一揮,早有三十多名全副戎裝的校尉,“唰”地散布開了,封住大廳所有通道。
“請王命!”
鐵丐一聲令下,將軍們立刻起身退出席位,鴿立兩旁。後邊護持王命旗牌的幾名校尉“紮——”地一聲吼叫,慢慢擡出一座用紫檀木雕镌的玲珑龍亭。中間供一面明鑲黃邊的寶藍令旗,上面用滿漢兩種文字寫著一個黃
“令”字,這便是世祖大行皇帝特賜吳六一的王命旗牌了。龍亭一落,劉參軍領銜,高唱一聲:“萬歲!”喳地一聲跪了下去。下余人等也都跟著高呼,行三跪九叩之禮,伏地靜聽號令。
“李一平、黃克勝、張一非、劉倉四人曲奉好佞,結營私,亂軍亂政,圖謀不軌——左右拿下了!”
“紮——”
四個人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幾個如狼似虎的校尉惡狠狠地走上來,兩個擒一個,熟練地將胳膊向後一擰,一眨眼功夫就被捆得結結實實。
李一平是實缺副將,與吳六——樣的品秩。此時他被吳六一的威勢嚇住了,等清醒過來,忽地一躍而起,擰著脖子問道:“你說我們曲奉佞,圖謀不軌,有何憑證,這是在京都,不奉诏你就想殺人,沒那麼容易!”
“搜他們!”吳六一聽而不聞,指著幾個被擒的人命令戈什哈。
一搜就明白了。李一平身上除了一柄鋒利的匕首外,還有一包散葯。魏東亭跟著史龍彪幾年,耳濡目染,搭眼一瞧就知是毒葯。笑了笑坐下,深深舒了一口氣。再看張一非和劉倉,也都穿著內甲護身,各藏著一柄短小利刃。不問自明,他們赴宴前已商定好了。只有黃克勝身上沒有搜出甚麼來,呆呆地站著不語。
吳六一頓時勃然大怒,嘿嘿冷笑道:“何先生,拿出名單來念,念一個拿一個!”
“是!”何志銘當庭忽地站起,黑豆似的雙眼閃著的的亮光”從袖中取出名單朗聲宣讀。一共十一個人,都被校尉門綁得像米粽一般,一搜身,競有八人帶著凶器!
“好!”吳六一獰笑一聲問道:“懷裏揣著這等東西來赴宴,也算獨具賊膽!你們還有何話講?”
“匕首乃防身之物,毒餌是用來葯兔子的!”李一平大聲喊道:“就算是來殺你,難道就是圖謀不軌?”
“哼哼!”吳六一冷笑一聲,氣自丹田而出,更顯得凶橫無比。他仗劍走至李一平身邊道:“本慾取了你的首級,可你死了連個兔子也不如;若留下你的頭還多少有點用
——來啊!”
“紮!”廊下校尉雷鳴般地應道。
吳六一忽地挺劍,橫斜一刺,長劍直貫張一非、劉倉腰胯。二人慘叫一聲,噗地翻倒——然後猛地撥出血淋淋的劍來,輕松自如地地靴底上正反二蹭,從容入鞘內,“將屍
收了,明兒給他們的家屬送去赙儀三千兩。”
廳中衆將見他凶橫無比又是王命斬將,無一人敢出來相勸。
“黃將軍!”吳六一笑著轉過臉說道:“你的事
不明,暫回後堂廂房歇著,真地冤了你,鐵丐自當負荊請罪!——幾位帶暗器的遊擊千總兄弟請到西邊廂屋裏,我給你們另備一席。沒帶凶器的都跟著黃將軍去!”說著一揮手,拖屍的拖屍,帶人的帶人,眨眼兒功夫便收拾幹淨了。
“公事了了,咱們再接著飲酒!”吳六一伸了個懶腰,呵呵笑道,“諸位,來呀來呀,不關你們的事,咱們吃酒嘛!”
盡管他帳下衆將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將軍,幾時見過這種陣仗?一時如同吃了呂太後的筵宴,肉跳心驚,軟著各自歸座。何志銘這個幕後謀士忙舉杯把盞道:“諸位將軍!爲少公子長壽,幹杯嘛!”
方才說得一句,忽然外邊一聲遞一聲傳進來,“聖旨到!”吳六一笑對衆人道:“我倒不防來的恁快!你們且坐著安心吃酒,我去接旨!”便命:“放炮迎旨!”
這邊“咚咚咚”三聲號炮響過,泰必圖滿面笑容捧旨進來,道:“鐵公,我今日成了報訊的喜鵲,上午給鳌太師頒發恩诏,晚間又給你來送聖旨,一會兒喜酒是要討吃一杯的!”
吳六一哈哈大笑道:“這個自然!”說著便吩咐鋪擺香案。裏邊衆將軍哪裏還吃得下酒,一個個停著住杯,側耳細聽。
泰必圖見吳六一和顔說,毫無緊張戒備的神
,心早放下一半。只等香案擺停當,便踱至上首,面南而立,緩緩展開诏書讀道:
奉上谕:著吳六一實領兵部侍郎缺,並加尚書銜,給雙眼花翎。
所遺九門提督一缺,暫由李一平署領。欽此!
廳內衆將聽到此旨無不大驚失。只東廂房裏被捆著的李一平心中暗喜,無奈口中塞滿了麻胡桃,出聲不得。
吳六一叩首接旨在手,也不捧讀,嘻嘻笑著對泰必圖道:“公事已了,吃喜酒。來,給泰大人洗塵!”
一個校尉雙手奉盤端了酒出來。泰必圖立飲一杯,笑道:“請李大人出來,大家共賀一杯。”話猶未完,忽地嘎然而止,原來吳六一正在捧讀诏旨,臉愈來愈
沈。
“泰公!”吳六一單手掂了掂诏書問道:“怎地不是皇上筆所書?”
“除了特旨,哪有寫的?都是翰林擬了,再交上書房轉請皇上過目用印。”泰必圖愕然道,“我有幾個腦袋,敢用假诏欺君?”
“不對了!”吳六一突然臉一變,怪目圓睜,連聲音也顯得格外刺耳,回頭招呼廳裏吃酒的將官們:“都出來!”
將軍們被今晚的事弄得糊裏糊塗,聽到叫聲,便都挨次而出,躬身垂首立于廊下。
“我有一言,諸將靜聽!”吳六一朗聲說道,便從懷中取出密诏說:“放炮接旨!”須臾便聽石破天驚般三聲巨響。火光濃煙起,西廂房已被炸爲一片平地,懷揣凶器前來吃酒的八名遊擊千總已被崩爲灰燼!廊下衆將個個嚇得面無人
,俯伏在地高聲呼道:“萬歲!”
吳六一當衆宣讀了密诏,大喝一聲道:“皇上筆密旨與我;九門提督一職,不奉
筆聖谕概不奉诏!今日泰必圖侍郎前來降旨,卻是上書房所草:這就蹊跷了!”說著將兩份诏書傳給諸將:“你們都瞧瞧!”
泰必圖早嚇得兩籁籁發抖,忙堆起笑來道:“下官並不知皇上有此密诏,想必是上書房弄錯了。回頭查一查就清楚了。吳公今晚便不奉诏也罷。”
“泰公,你難道不知我吳某混名叫鐵丐麼麼?”吳六一笑道,“‘鐵’者,其一。心如鐵,‘丐’者,索取無已也。既來了,想走就不那麼容易了!”
“我是兵部堂官,你再厲害不過是我的屬下,待要怎的?”泰必圖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態度也變得強硬起來。
“也不怎麼樣,”吳六一笑道:“你與李將軍一路,且在敝府東廂房忍耐一時,明兒事弄清楚了,我自與你賠情好了!”說著手一揮道,“拿下!”
“大膽!”泰必圖到底是兵部侍郎,一聲大喝,幾個校尉面面相觑,僵住了不敢動手,鐵丐怒極,“唰”地一聲取下佩劍橫挺在手,大喝道:“拿下!”校尉們再不敢怠慢,上前推著便走。
“慢!”魏東亭格格笑著從廳裏走了出來,“請泰侍郎給鳌中堂寫張條子。”
“寫什麼?”泰必圖見魏東亭也在此,知道大事已去,顫聲問道。
魏東亭一擡手,廳裏一個小厮捧出筆硯就著臺階鋪好,“你寫,寫下‘丐事已諧,按計行事’八個字即可。”泰必圖無奈,只好抖著手寫了幾遍,魏東亭才滿意地笑對衆將道:“幾位兄弟太斯文了,泰侍郎這樣進去,豈不叫李將軍眼紅,也請安置了的好。”
鐵丐只一點頭,校尉們便也照李一平的榜樣,將他捆送到東廂房。
置完畢,天
將亮,正是五鼓漏盡時分。時間已相當緊迫,魏東亭笑謂吳六一:“將軍辦事真爽快,不過還有一事,要請將軍鼎力相助。”
“什麼事?”
“除照咱們前夜議定的辦外,還要偏勞何先生出一趟險差。”
“我?”何志銘見點到自己,有點莫名其妙,見魏東亭晃了晃手中紙條,立時明白過來。躊蹰之下,嗫嚅道:“我泊力不勝任罷?”
“你的心計十分周密,這件事非你不可。”魏東亭笑道:“诏書一下,你就是兵部主事,賞侍郎銜的了,能空著手兒見主子麼?”
何志銘道:“我倒不是不敢去,鳌拜這人疑心最重,只怕三盤兩問,誤了主上的大事。”
“志銘!”吳六一慨然道,“這盤棋只有咱們合手應心才能下好,不可心疑,不可手軟。大丈夫成敗與否在此一舉!”
何志銘聽了這話,雙手高高一拱道:“那兄弟就勉從其命罷!”說完,便去渙了一身青,袖了紙條長捐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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