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和毓慶宮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整個皇宮差點翻了個兒,但是離毓慶宮不遠的文華殿裏,遏必隆和熊賜履仍在悠閑地下棋。
半年來遏必隆駐守江南,征調糧稅,遠離了京師是非之地,也使他有時間、有機會仔細權衡一下政局。看來,當今皇上是個有爲之君,不僅精明聰敏,而且謀事深沈,得到朝廷大臣的擁戴。鳌拜如果爲非作歹下去,複滅敗亡,指日可待。自己不能再跟著他走了。盡管他把糧務的差事辦得很好,想以此來彌補以往的過失,但對這次皇上召見,還是感到忐忑不安。
熊賜履和他不同,今日皇上要動手除掉鳌拜的事,他是參加了謀劃的。來文華殿陪同遏必隆等候召見,也是康熙的旨意。此刻,看看天不早,估計著,那邊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開口了:“鳌中堂昨天晉升太師,一等公,今個,恐怕就要成爲階下囚了。”
“啊?!——熊大人,你此話怎講?”遏必隆大吃一驚!
熊賜履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問話,在殿裏來回走著,“唉!造孽呀!放著排排場場的輔政大臣不做,身爲開元勳而又不知自重,卻偏要結
營私,圖謀不軌,欺君壓臣,塗毒百姓。還能有好下場嗎?別以爲,當今皇上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遏必隆更慌神了,“這……這……”他結結巴巴、吭吭哧哧,老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囫囵話來。
熊賜履突然在他面前停下了:“遏必隆大人,不知你想過沒有,如果鳌拜以謀君篡逆治罪,皇上將如何看你呢?”
遏必隆渾身上下,直冒冷汗,連忙上前拉住熊賜履,顫聲說道:“熊大人,我,我,啊你,你是知道我的,我對皇上可沒有二心啊!”
“哼……要說你這半年來,身在江南,辦理糧務,也算得盡心盡力,沒有入了鳌拜一,參與他謀逆篡位的事,倒也不錯。可是,你身爲輔政大臣,受先帝托孤重任,位列鳌拜之上,七年多未,你不思報先帝知遇之恩,秉忠良護
之志,卻助纣爲虐,甘作鳌拜之附庸,置軍
大計于不顧。時至今日,鳌拜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遏公,你該當如何自
呢?”
一番話,說得遏必隆如五雷轟頂,他顧不得大臣尊嚴、輔政的身份,拉著熊賜履的袍子幾乎要跪下了:
“熊大人,你,你要救救我呀!”
“如今之計,除了你自己,誰也救不了你。”
“啊……熊…大人,你說清楚點。”
“我料此刻,鳌拜已經就擒,皇上將在乾清宮發落此事,你趕快去進見請罪,也許皇上會法外施恩的。”
遏必隆還算聽話,說了聲“謝熊大人指教”,便飛也似地跑向乾清宮去了。
沒過多久,便聽乾清門那邊傳呼之聲:“宣遏必隆上殿!”遏必隆來到乾清宮殿內跪伏地下,偷眼一瞧,還有一人也跪在身邊,卻是康王傑書。
見他二人都來了,康熙說:“傑書,你先起來!”又問道,“遏必隆,你知罪麼?”
“奴才……知罪!”
見他認罪,且又病瘦弱,康熙倒覺得他很可憐,口氣也軟了下來,“爾罪有幾條,說與朕聽!”
“奴才身力輔政大臣,受先帝托孤之重任,奉職不力,致使賊臣鳌拜肆無忌憚,欺君亂,今天子聖躬獨斷,廟谟運籌,剪除元凶,實天下蒼生之福也。奴才既慚且愧,伏乞聖裁。”
“我問你,”不等遏必隆說完,廉熙便截斷他話道,“爾既知鳌拜佞,爲何緘默不語,鳌賊圈地換田屢犯禁令,你爲何又一言不發?蘇克薩哈爲維護朝綱,彈劾鳌賊,你又爲何與鳌拜朋比爲
,殺害忠良?”聽著康熙的責問,不僅遏必隆連連叩頭請罪,旁邊侍立的傑書也是面無血
。
“康王傑書!”
傑書嚇得一跳,連忙跪下。“奴才在!”因過于慌張,袍角未及撩起,幾乎絆了一跤。也不等康熙發問,他便顫聲說道,“奴才自知罪重如山,奴才之罪比之遏必隆更重,肯求皇上嚴加懲治!”
他到底是本支皇,自幼康熙便經常見他,有時他還把自己抱到膝上玩耍,此時見他如此膽戰心驚,又觸動了憐憫之心。便說道:“革掉傑書的王爵,革去遏必隆的頂戴花翎!你們下去吧!”
“紮!”兩個內侍立刻過來,摘掉了二人的頂戴花翎。二人又叩頭謝恩,黯然下殿。
望著二人的背影,康熙忽然想起自己將要選遏必隆的孫女爲妃,又念他去蕪湖辦糧有功,便說道:“回來!”
已經下階的傑書和遏必隆聽見有旨,連忙轉身回來,哈著腰跪下,顫聲回道:“奴才在。”
康熙長歎一聲,緩緩道:“依你二人之罪,”革職已是輕罰,姑念爾等或是皇室宗,或系先朝老臣,都曾爲朝廷立過汗馬功勞,特給爾等一個贖罪的機會——命你二人往刑部監審鳌拜,如再有徇情之
,朕定要嚴加懲
。”說到這裏,他掃了一眼腳下的二人。傑書、遏必隆二人已是涕淚俱下,伏奏道:“皇上待臣如此寬厚,定當勉力報效。”說完便退了出去。
康熙見他二人退下,又叫道,“魏東亭!”
魏東亭見喚,趕忙閃出班次,一個千兒紮下,高應一聲:“奴才在!”
“爾佐命有功,加封爲北安伯,禦前帶刀行走,賞穿黃馬褂。”他頓了一下又道,“傳旨:晉封明珠爲頭等侍衛,禦前行走。其余有功人員概由魏東亭敘議奏上。”
“吳六一!”
“臣在!”吳六一也忙出班跪倒。
“朕將重用于你,現且賞你兵部尚書銜統攝部事,待朕後命。你可與傑書、遏必隆共同會審鳌拜一案!”
“臣領旨!臣還有下情奏明,慕僚何志銘誅除反賊獻策有功,前遵诏命,已委其爲兵部主事,加侍郎銜,請主上裁定明诏宣谕!”
“嗯,知道了,著吏部來辦。”康熙說著便站了起來。現在大功已成,他急著要去見太皇太後了。
太皇太行從後半夜起就一直待在奉先殿,密切注視著乾清宮和毓慶宮的動向,看著殿內正中的祖宗靈位,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一陣陣心起伏。她想起和皇太極、多爾衮一起,爲創建大清基業,所經曆的驚心動魄的往事。想起八年來,爲扶植自己的愛孫玄晔,化費的無數心血。現在終于要攤牌了,對于今天的擒鳌大計,她信心十足,但做爲一個有膽有識的女政治家,她不能不想到,萬一事有不測,將派誰出宮去調兵,熱河來的勤王部隊又將讓誰去統帥,她熱血沸騰,仿佛又回到當年萬馬奔馳、血肉橫飛的關外戰場。正在這時,一個太監興匆匆地跑了進來,“啓奏老佛爺,咱們皇上打勝了!鳌拜、班布爾善等人都被拿下了!”太皇太後那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鳌拜被關進了大牢,幾家謀反逆臣的府邪被抄了……
康熙大帝49 慶勝利法外施仁政 弄機巧鬼蜮拆姻緣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