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雍正皇帝34 唱假戲大帥巧用兵 說真話巡撫得脫身上一小節]穿,怎麼看就怎麼別扭。更讓年羹堯生氣的是,他進來之後,並沒有像別的官員那樣規規矩矩地行禮,既不報名,也不叩拜,卻只是打了個千。年羹堯看著他這副賤模樣,心裏不痛快了,沈著臉問:“我這裏軍務正忙,你來幹什麼?”
“我說的也是軍務。”範時捷似笑非笑地說,“上次我向大將軍要軍帳,你要我去找兵部,可兵部說,所有的軍用物資都撥到你這裏了。所以,我還得來找你。甘西的駐軍幾十個人全擠在一座帳篷裏,說句玩笑話,半夜裏出去撒泡尿,回來就沒地兒睡了。所以我才來請示大將軍,應該發給我們的帳篷,何時才能夠到手?”
年羹堯冷冷一笑說:“就這麼點子事,你也值得大老遠地跑來找我?”
“哎,這怎麼能說是小事呢?”範時捷沒有一點膽怯,“還有,你要甘肅綠營兵馬移防松潘,我也有點想不明白。嶽鍾麒將軍駐軍之地。就離松潘近在咫尺,何必要舍近求遠地從甘肅調兵去呢。我想請將軍三思,最好是收回成命。”
這句話說得雖然很隨便,可是卻正犯了年羹堯的大忌。年羹堯和汪景祺定好的這個誘羅布上鈎的假“空城計”,是死死地瞞著嶽鍾麒不讓他知道的。年羹堯爲的是要獨享勝利果實,獨得皇上的嘉獎。所以在部署兵力時,把甘肅的綠營軍調往松潘,名義上是防止羅布南竄,其實是阻攔嶽鍾麒搶功。現在範時捷要他“收回成命”,那不等于是與虎謀皮嗎?可是,年羹堯的心事又不能向範時捷明說,只好敷衍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範時捷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知道了並不等于給我解開了難題。我今天回去了,可明天兵士們照樣沒地兒睡,豈不是傷了大將軍愛兵如子之心?我已將我的難,向嶽將軍發了移文,請他再和年將軍協商一下,最好是由嶽將軍駐守松潘,也免了甘肅軍將的勞苦。”
範時捷說得十分輕松,可話一出口,卻讓年羹堯大吃一驚:“誰讓你把部隊移防的事告訴嶽將軍的?你有這個權嗎?”
“怎麼沒有,我不但有,而且這個權力還是你年大將軍自給我的。”
“什麼,什麼,我叫你這樣子的?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看看看,大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在甘東誓師您登壇閱兵時口說的嘛,您說嶽將軍是副帥,告誡衆將說,以後有事,要隨時向您和嶽將軍一齊通報,不得隱瞞。你說這話時大家都在場,也都聽見了呀!不信你叫他們來問問,看我說的有一點走樣沒有。”
年羹堯萬萬沒有想到,範時捷如此難纏。他說得振振有辭,又讓你無法駁倒。心想,好嘛,你可真算是個活寶,我竟然拿你沒有一點辦法。他煩燥地揮揮手說:“好了,好了,你什麼也別再說了。告訴你,你的差使我已經給你撤了,你回去把巡撫的一攤子事移交給布政使,然後就回家聽參去罷。”
“是!在下遵命。”範時捷不急也不氣地說:“原來是您保薦我來甘肅的,我還以爲您是一心爲公呢,現在看來您並不待見我,那我就只好回去聽參,也寫我自己的申辯折子去了。正好,聽說皇上有旨意讓我去做兩江巡撫,既然有人代理,我這就是向大將軍辭行了。”說完,打了個千,起身又說,“大將軍多多保重,我去了!”
年羹堯這個氣呀,他簡直想把範時捷抓到手裏揉碎了。看著範時捷走出去的背影,他在心裏說:哼,小子,你這個兩江巡撫的夢做不了十天,就得乖乖地回來聽我的擺布!
可是,年羹堯也有失算的時候,範時捷就那麼好擺布?他知道年羹堯是一定要告他的刁狀的,所以他得趕在年某的前邊。匆匆趕回蘭州以後,他向布政使移交了差事,連家眷都顧不上帶,就騎上快馬直奔京城去了。回到京師,又馬不停蹄地來到西華門遞了牌子請見萬歲。皇上的旨意很快便傳了出來,要他先到軍機報到。太監高無庸還告訴他說:“範大人,你來得不巧,太後今天犯了老病,鳳
欠安。皇上一大早就過去侍候了,十三爺和十四爺大概也得進去。前邊那裏就是軍機
,你先去見見張大人也好。”
範時捷來到軍機,見張廷玉、馬齊都在這裏,他一一參見了。他知道張廷玉是位道學先生,在這裏他是不敢胡鬧的。張廷玉待範時捷行過了禮說:“哦,老範進京述職來了嗎?請先稍坐一下,我和孫嘉淦談完就說你的事,哦,嘉淦,你繼續說下去。”
孫嘉淦正在向張廷玉報告他去貴州的事:“張大人,楊名時和蔡珽互相攻讦的事,我已做了查問。雲南有鹽,要經過婁山關運往四川,楊名時下令開關,但要按章納稅。可是,有個叫程如絲的知府,卻仗著蔡地的勢力,強行以半價收購,從中獲利,中飽私囊。楊名時撤了程如絲的職,但蔡珽卻馬上委派這個程如絲去當了婁山關的參將,照樣盤剝鹽商販夫,激起了民憤。程如絲竟然調集了幾千軍士,鳥槍弓箭全都用上了,一下子就殺死了三百多人。爲嚴申法紀,楊名時請出王命旗來斬了程如絲。我想去見蔡珽,可他竟然要我捧了手本報名進見!我一個左都禦史,蔡珽不過是個駐外將軍,他有這資格嗎?所以我就拂袖而去,蔡珽也就上了這個參劾我的奏章。請張大人照我這話如實奏明皇上好了。”
張廷玉聽了說:“嘉淦,皇上只是讓我問一問你,並沒有怪罪的意思。我勸你一句話,這件事你最好寫成密折,或者自向皇上密陳。你要學會
諒皇上的難
,還要學會能顧全大局,而不要一味地使
子。你是言官,當然是看到什麼就應該說什麼。可是,家有三件事,先從緊
來。皇上現在一是要顧全太後的病
,二呢,還要不分晝夜地想著前方的軍事。原來定好了的木蘭秋狩都取消了,你要是再一鬧,不是讓皇上心裏更煩嗎?”
孫嘉淦低頭想了一下說:“好,張中堂,我聽你的。不過。也請中堂向皇上轉告我的肺腑之言。我孫嘉淦不是在爲楊名時說話,他是我的同年不假,他如果有錯,我也照樣參劾他!可是,楊名時在貴州,火耗銀子只收到二分,這在全也是絕無僅有的。他卻說:‘貴州這地方,是出了名的人無三分銀。收他們二分火耗,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我向皇上打了保票,一年之內要糧銀自給自足。我不苦點,不給百姓做個表率,怎麼去要求下面的官吏和百姓,又怎麼向皇上作交代?’中堂啊,我不是不懂道理,我是在爲楊名時擔心哪!我怕,怕他讓蔡珽這個老兵痞子參倒了呀!”
張廷玉聽了這話,也是十分感動:“你放心。楊名時向皇上打了保票,可皇上也給楊名時打了保票:六年之內,絕不調換他的巡撫之職。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孫嘉淦放心了:“張大人,有您這話,我就回去寫我的折子,再也不會來打擾您了。”
張廷玉回過頭來對範時捷說:“我這裏事情太多,勞你久等了。我原來想著,你不會回來得這樣快的,想不到你還是個一刻也坐不住的脾氣。”
範時捷輕松地一笑說:“張大人,您哪裏知道,年羹堯把我的差使給撤了,我不回來,呆在那裏還泡的個什麼勁?我這是趕回來聽候分的,我還想請見皇上,說說自己的心裏話。”
兩個上書房大臣聽了這話都不免一驚,一位封疆大吏,與年羹堯根本沒有隸屬關系,卻被年羹堯說撤就撤,甚至連中央機樞大臣們都不知道,這事也辦得太出格了!他們正要說話,卻見十三爺和十四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範時捷一見十三爺,就像見到救星一樣,連忙迎了上去行禮叩見。可是,他一看十三爺那珠淚汪汪的雙眼,突然站住了。十三爺強忍淚,也只說了一句話:“太後……已經薨了……”
《雍正皇帝》34 唱假戲大帥巧用兵 說真話巡撫得脫身在線閱讀結束,下一章“35 太後薨京師釀動亂 皇帝樂軍報暖人心”更精彩的內容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