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雍正皇帝69 受重托再踏是非地 擺威風哪怕災禍來上一小節]個管著錢糧和官吏調度,另一個管的是法司。扳不倒他們,我在河南還有什麼幹頭兒?你們大家也許都在想,這裏不是有個邬思道嗎?不錯,他是我化錢‘聘’來的。可他只管拿錢,卻屁事不辦,越是要緊的事,就越是指望不上他。哼,要真是讓我自己拿主意,我早就讓他卷鋪蓋滾蛋了!”
說誰就有誰!田文鏡正在這裏發牢騒,卻沒注意邬思道已經走進門來,而且還恰巧聽見了他的話:“好啊,中丞大人,你要是真地放我走,我從前要的銀子,一兩不少,全都還給你。”
田文鏡吃了一驚,忙回過頭來一看,卻正與邬思道打了個照面,他羞紅了臉十分尴尬。高其倬也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來笑著說:”喲!說曹,曹
就到,這可真是太巧了。假如你再晚到一會兒,說不定我也要說些怪話的。”他走上前來,攙著邬思道坐下,這才又說,“先生,我剛從李衛那裏來。李衛帶話叫問候先生好,說您的兩位夫人和翠兒
得很好,請先生不要挂念。哦,剛才是我和老田在說閑話,他也是一肚子委屈沒
發作,才說了那麼幾句。先生您大人大量,不要往心裏去。”
邬思道誠懇地說:“不不不,你不了解田大人。他剛才說的全是實話,只拿錢不做事,能算上是個好師爺嗎?今天既是你們把話說到了這份上,我不說清也不行了。田大人,我其實是當今天子雍正爺的朋友。十幾年前,就在雍王邸與皇上朝夕相,直到皇上登極。我曾爲皇上參贊,皇上原來也打算讓我進上書房的。這就是我的真實身份,現在一點兒不瞞地全都告訴了你。高其倬,你和李衛也是朋友,當年他作縣令;你在他手下當師爺。我的底細你全明白,你說,我的話有沒有假?”
一聽邬思道竟有這麼高的身份,田文鏡驚得呆住了。這時,他才明白,雍正皇上爲什麼在提到邬思道時,只說“先生”,而從不提姓名。也才知道,皇上問的那句“邬先生安”的真實含意和分量。這,這……
高其倬聽見邬思道自己報出了身份,也連忙依著規矩站起身來。他一邊點頭稱是,一邊對不知所措的田文鏡說:“文鏡兄,邬先生適才所說,句句是實呀!皇上還在藩邸時,就是以師禮對待先生的。李衛見了先生,行的也是奴才的禮節。就連皇上跟前的三位阿哥爺,對邬先生也是以‘世伯’相稱,而不敢有一點兒輕慢的……”
邬思道擺擺手止住了高其倬的唠叨,淡然地說:“老高,你不要再多說了,帝師我是不敢當的。我也知道若不是文鏡煩透了我,今天他這話也絕不會說出口來。世人都知,隱士有三:即大隱于朝、中隱于市、小隱于野。我這個身子,是不適宜在朝爲官的。當初辭別皇上時,我就提出要歸隱田園。可是;皇上說,‘既不想看你大隱,也不願讓你小隱’。所以,我就到你這裏來‘中隱’了。其實,是你在替皇上養活我;而我則是‘隱’在你的身邊!我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和別的師爺一樣,去爭名遂利呢?”他目光炯炯地望著天棚又接著說,“其實,要我自己說,中隱才是最難的呀!文鏡大人,你知道我多麼想我的無錫老家嗎?那山,那,那梅,那雪……可是,沒有聖命,這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呀……”說著,他的淚
,竟潸然流了下來。
田文鏡見他這樣,忙走到他身邊說:“先生,請恕文鏡無禮之罪。唉,皇上以士之禮待你,而我卻把你看成耍嘴皮子的‘師爺’,可見我田某有眼無珠。我這裏的一切。先生全都看到了,只有一個字:難!就說眼前吧,放著車銘、胡期恒兩個是非之人,我就不能動他分毫!這不,我剛要請他們來議事,他們二位卻跑到鄭州去拜見年大將軍了。臨走時,連聲招呼都不打,硬是不把我這堂堂巡撫放到眼裏!咳,不說這個了,今天我略備
酒,給先生陪罪,也算是爲高兄接風吧。”說話間,他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放著邬思道這麼硬的後臺,我還怕扳不倒車銘和胡期恒嗎?就是年羹堯爲他們撐腰又豈奈我何?
就在田文鏡這樣想的時候,車銘和胡期恒二人,早已來到鄭州了,年大將軍雖然只是從這裏路過,但那威風和架子也同樣是擺得十足。臨近幾省的大員們,都紛紛前來捧場。請安回事的,拉攏感情的,關說是非的,恭送程儀的,什麼目的全有。甘肅巡撫因相距太遠沒有法來,還派了他的兩個兒子前來恭迎哪!大帥行轅裏,不分晝夜,燈火輝煌,笙歌嚎亮,酒筵不斷。前來拜會的官員們,也全是媚態畢露,餡言盈耳。與這情景相比,離得最近、來著最方便、也最應該來巴結的田文鏡,卻頂著不來,就顯得十分紮眼了。
車銘和胡期恒見到這陣勢,已經覺得沒有指望了。他們只向大將軍行轅遞了手本,表示了渴望一見的心情,便死死地靜坐在驿館裏等候。哪知,大帥行轅的一名中軍校尉卻突然送來了名帖。說請胡、車二位,到大將軍行在去會面。二人一見這名帖,全都驚呆了。大將軍給他們送名帖,他們哪敢接受,更何況,這名帖也不同一般哪:用手一掂,大約有斤來重,不知用過多少次,也被人退過多少次了,撫摸得滑不留手。就這派頭,誰人能有,又誰敢收它。原來它是用大楠竹特製的,比屋瓦還長了一倍,上面刻著兩行大字:
一等公、奉诏西征撫遠大將軍
年羹堯頓首拜
車銘一看,忙陪著笑臉把名帖壁還說:“請軍爺上複大將軍,卑職等絕不敢當,稍後立刻就去谒見大將軍。”
倆人換了袍服趕到驿館時,眼見得門前的轎子,排成大隊,全在候著,而他們卻可昂然直入,真有受寵若驚之感。年羹堯今天很是興奮,一見他們兩人進來就說:“好好好,你們終于來了。陝西、山西、山東、安徽巡撫早就來了。昨兒個我就想,來到河南,怎麼不見地主呢?你們那位田大人,與我也真是無緣。我進京路過河南時,他‘太忙’;我要回西甯了,他又‘身子不適’!唉,這叫人怎麼說好呢?”
車銘和年羹堯不是很熟。所以雖然聽出了年羹堯是話中帶刺,卻不敢接碴。他進來後一瞧,這裏還坐著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已經花白了頭發;少的,似乎剛過而立,手中拿了本書,自顧自地坐在窗前看著。
他傻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覺得手腳都沒有合適的地方放。胡期恒卻十分坦然,他和年羹堯之間不是一般交情啊!一進門就朝那老者奔了過去,熱地說著:“哎呀呀,這不是桑軍門嗎?晚輩給您老請安了。大將軍進京時,我沒能見到您、後來一問才知,您老竟沒跟大將軍一塊來;我想著這次還是沒福相見呢,偏偏您老卻又來了。我給您者預備下了二斤老山參,也沒有帶來。咳,您怎麼也不給我個信兒呢?”
年羹堯看車銘有些發呆,便在一旁說:“來來來,我爲各位引見一下。這位老者就是我的中軍參佐、也是我的哥哥桑成鼎。這位學士的大名,你們想必早已有聞了。他就是今科探花劉墨林,也是西征軍的糧道、參議道。老桑,你還記得當年的事嗎?那年我進京趕考,病倒在胡家灣。胡老爺子好醫道啊,硬是救活了我的命,至今我還記憶猶新哪!要不是胡老爺子,哪有我年某人的今天?所以,我這次路過河南,誰都可以不見,卻不能不見見胡兄啊!哦,這位,就是河南藩臺車銘,車大人。他是位十分幹練的官員,也是王鴻緒的得意門生!”
劉墨林一聽“王鴻緒”這名字,就知道,車銘也是個“八爺”的
徒。不過,他卻沒在臉上帶出來,一笑說道:“哎呀呀,二位都是前輩高人,晚生在此有禮了。”
車銘也陪笑說:“哪裏,哪裏,昔日黃花,早已不堪再提了。哎?你在看徐大公子的詩嗎?徐大公子也贈我了一冊,至今我還常放在案頭哪!他的詩作,堪稱海內獨步呀!”
劉墨林見他如此巴結徐駿,也笑著說:“是啊,是啊,徐兄大才,確實讓人望塵莫及。晚生隨身帶著,就是要好好拜讀的。”
年羹堯對衆人說:“都是自己人,閑話就不必說了。老胡和車大人,說說你們這裏的事情吧。”
胡期恒忙說:“大將軍垂問,敢不如實回禀。”
年羹堯瞟了一眼劉墨林又說:“哎,話不能這樣說。河南的事,我本來是不想管,也不該管的,何況田中丞也沒有來。不過,萬歲多次說,要我沿途‘觀風’,我不問一下,以後皇上朱批下來,我一問三不知,也不大好。就算你們說的是一面之詞吧,你們說,我們聽,權當作是閑聊好了。至于怎麼置,以後皇上自有章程的。”
車銘和胡期恒聽了這話,都覺得眼前一亮。他們甩開田文鏡跑到這裏,就是要向年大將軍訴訴苦,再用大將軍的威嚴,壓一壓田某人的氣焰。
如今機會到了,只要他們說的在理,年羹堯密奏一本,說不定還能扳倒頭上這座大山呢。不過,劉墨林也在座,卻又不知他是個什麼背景。萬一說錯了,還不如不說的好。車銘是在宦海中沈浮幾十年的老油條了,他明白,只要一開口,就會有是非,他得爲自己多留條後路。此刻,見胡期恒看看自己,意思是讓他先說。他在椅子上一欠身說:“胡大人,你是按察使,你就說吧,有什麼疏漏之,我自然要爲你補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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