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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皇帝》80 想當初何不自收斂 至如今後悔已遲了

第2小節
中國古代人物傳記作品

  [續雍正皇帝80 想當初何不自收斂 至如今後悔已遲了上一小節],可難壞了杭州巡撫折爾克。按大清的官製,朝廷官吏共分九品十八級。從正一品開始,往下以次爲“從一品”、“正二品”、“從二品”,以次類推,最小是“從九品”。年羹堯現在這杭州將軍的職位,是從一品,再要降十八級就只能是“來入流”了。來入流就是沒有級別,而且,這一級上從來也不設武官哪!折爾克既無法遵旨,又不敢違旨。沒法子,只好去請示兩江總督李衛。李衛不愧心思靈動,他很快就答複回來了:“你這個折爾克,真是一個大笨鼈,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來。你沒有看見,皇上不就是要革掉年羹堯的職務嗎?你給他找個破城門,讓他到那裏當個老軍,看看城門,掃掃地什麼的,不就行了嘛。你告訴年羹堯說,過幾天老子qin自去看他。”

  折爾克心想,好個李衛,你可真能出點子。可是,要想在杭州這號稱天堂的地方,找個破城門,又談何容易?找了幾天,終于在離杭州三十裏的一個小鎮上,找到了這座“破城門”。這是個十分偏僻的鎮子,全鎮只有幾十戶人家。鎮子的名字也很怪,叫“留下”。鎮上有座城門不假,可早已破爛不堪了。不過,從今天起,這個留下小鎮的破城門口,卻多了一個看守城門的老軍。

  從位極人臣、權傾朝野的大將軍,到穿上帶著大燒餅一樣“兵”字號褂的守城士兵,看起來,雖然只有一步之遙,可對年羹堯來說,卻是多麼大的變化啊!此刻、他才真正知道了人生的可貴,活著的美好。他十八歲從軍,二十二歲便官居四品遊擊。在聖祖康熙南巡時,因參與擒獲僞朱三太子護駕有功,被擡入旗籍,撥歸四爺雍qin王門下。兩次隨康熙西征准葛爾,在烏蘭布通之戰和科布多戰役中,憑著一杆銀槍,出入于萬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他武藝超群,勇敢善戰,常在刀叢劍樹中橫沖直闖,出奇製勝。一次奉差征糧,他竟敢不顧xing命,以一名偏將身份,斬掉了甘肅總督葛禮,保障了前線供應,也因此受到康熙的特別重用和喜愛。從此,他便一帆風順,年年晉升。從四川布政使、巡撫,直到將軍……可以說,在他三十年宦海沈浮中,總是一個得意的弄chao兒。眼下,他卻突然從頂端栽下來,落到一個小兵的下場,他怎麼能想得通,又怎麼能甘心呢?

  “留下”,是一個風景秀麗的江南小城。北臨富春江,南依龍門山,河湖港汊,四chu縱橫。鎮子的北門因年久失修,早已無法容身了。但是今日這芳草萎萎、苔藓斑駁的門房裏,卻住下了“老軍”年羹堯,誰也不知道他從哪裏來,又是什麼樣的人。百姓們只是看到他每天默默不語地掃地,開關城門,偶而也見他打打太極拳。有時他閑著沒事,便拔那城頭上的草。他用的是一把破鏟子,慢慢地、一下一下地鏟啊,鏟啊……他從不與任何人交談,當然也沒有人來打擾他。只是在夜幕降臨時,才從省城那裏,跑來一匹快馬,給他送來一些邸報。那上邊一一列舉著他的滔天大罪。他便用唯一能得到的那枝禿筆,在邸報的背面,寫上自己的答辯或認罪折,然後交給兵士帶回去。他在等著朝廷對他的最後裁決,也在等著李衛來看他。昏夜裏,他望著面前那殘破又古老的城牆,聽著鎮子外傳來的富春江的流shui聲,不禁百感交集。他期望著自己能如這小鎮的名字那樣,也被人們“留下”。哪怕是從此消聲匿迹,永遠再不出頭露面,他也心甘情願。但是,李衛遲遲沒有來,朝廷上發來的聖訓,卻是越來越嚴厲了。

  五月底,上谕裏說:“年羹堯幾乎陷朕于不明,思之痛切!”還好,這只是皇上的自責。

  七月裏,上谕又列舉了他顛倒是非,任用匪類,排斥異己,虛冒軍功等等罪行。他想,這已經是在清算了。

  九月中,兵士給他帶來的已不是邸報,而是在他認罪折子後面的朱批。血也似的朱批,和雍正皇上那刻薄的話語,讓他看了心驚膽顫:“爾尚望活命耶?朕已令圖裏琛去廣州擒拿你的哥子,隨後便要去拿你了。”

  年羹堯受到了全guo上下的一致討伐。凡是曾與年羹堯有過一面之交,一事來往的人,無不紛紛倒戈,落井下石。上書房遵旨把這些奏章全都彙集起來,摘要節錄,光是目錄就有好幾大張。大理寺和六部會同審議,定下了五條大逆罪、九條欺罔罪、十三條狂悖罪和六條專擅罪,另外還有貪婪侵蝕罪十八條十五款……總共是九十二大罪。chu分的辦法也已擬定,“請旨:將年羹堯立正典刑。”

  雍正看了沒有發話,他在等待,等年羹堯自己有所表示。或者“畏罪自殺”,或者“以死向天下謝罪”。但讓皇上失望的是,年羹堯不但不想自盡,他的求生慾望反倒越來越強了。九月十七,面對著破窗明月,他用那支禿筆,寫下了《臨死乞命折》:

  “臣今日一萬分知道自己的罪了。若是主子開恩,憐臣已經悔過,求主子饒了臣吧。臣年紀還不老,還能慢慢地爲主子效力……”

  寫完,年羹堯“咔”地撅斷了那支已經不能再用的筆,聽天由命地在窩鋪上躺了下來。他的心已經遠遠地飄走了,飄到桑成鼎那裏去了……

  張廷玉接到李衛轉過來的年羹堯乞命折,一刻也不停地趕到養心殿見駕。他來時,雍正正在和馬齊說話。見到張廷玉進來,皇上笑著說:“好好好,廷玉,你快來幫朕勸勸馬齊,這匹老馬要撂挑子了。”

  張廷玉也笑著說:“皇上,臣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馬老相guo已經和我談過,說他心意已決,臣怎能勸得了呢?皇上要是不想讓他歇,臣想他是歇不了的。”

  雍正歎息一聲說:“唉,朕怎麼能強人所難呢?外面的人都說朕刻薄,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比誰都清楚。就說馬齊吧,先皇曾經把你打入天牢,是朕把你放了出來,委以重任,賜以高位。爲的是你沒有私心,做官清廉,也爲的是你的心中有朕這個君王。所以,朕把你看作賢臣,看作依靠。可是,你何忍離朕而去呢?”

  馬齊聽皇上這樣說,也不由得心中難受。他站起身來,向皇上深深一躬說:“皇上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臣就說句心裏話,臣也是戀恩難舍呀!但臣已是七十有余的人了,在這個位子上,就要辦好這個位子上的事。臣老了,不中用了,臣若辦不了這些事情,豈不負了皇上的重托?該騰出位子來,讓年輕的人上去了。”

  張廷玉說:“皇上,臣以爲馬齊可以退下來,但卻不能讓他還鄉。主上有事情時,也可就近咨詢,豈不方便。”

  雍正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卻拿起了年羹堯的乞命折子來看。馬齊問:“萬歲,還是年某的折子嗎?他的事全guo上上下下,已經議論了一年了,是非早有公論,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唉,他不肯自盡,讓朕有什麼法子?”雍正長歎一聲又說:“朕下不了這個辣手啊!他與朕私交很深,他的mei子年妃正在病中。朕今早去看她時,見她只剩下一口氣了。朕看著心疼,卻沒有話可以安慰她。朕雖是皇帝,但也有血有肉,常人都能有的感情,朕豈能沒有呢?她們家跟著朕已有幾十年了,朕怎麼……”他說不下去了。

  馬齊卻不動聲se地說:“萬歲,年妃是年妃,年羹堯是年羹堯,兄mei二人不能混爲一談。年羹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皇上不株連到年妃,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了。guo家,公器也,怎能與私誼連在一起呢?”

  雍正很滿意馬齊的話,因爲他正說出了自己的心願。年羹堯的事情,是應該做出最後的決斷了。他疾步走向案頭,扯過一張紙來寫道:

  乞命折已覽,爾既不肯謝罪,朕只好賜爾自盡了。縱觀自古至今的臣子,有不法如爾者嗎……朕待爾之恩如天高,如地厚。爾擅作威福,植dang營私,如此辜恩負德,于心何忍也?爾自盡後,若稍有含怨之心,則天地不容,爾將永墮地獄而不得超生矣!

  他把這朱批谕旨交給張廷玉說道:“拿出去發了吧。”

  張廷玉沒有多說,迅速走了出去。多年的宰相生涯,使他敏銳地想到,年羹堯既除,下一個便輪著八爺允禩了。八爺是雍朝的一個瘤子,不除掉它,雍正要刷新政治的雄心只能是個泡影。比起死有余辜的年羹堯來,八爺的罪名,並不在年某之下。皇上對他的妒恨,更超過了其他政敵。現在,八爺也已是坫上的魚肉,只不過,要剁掉它,是要沾上血腥的。因爲八爺不同于年某,殺他即是“屠弟”。皇上他,他能下得了這個手嗎?

  皇上的這份上谕,是雍正三年十二月十一日發出去的。幾天之後的一個淒風黑雨之夜,年羹堯聽到了這個旨意,也不得不服從這個旨意。他含著悲切,也許還含著憤怒,離開了人間,離開了這個曾經給了他榮耀,也給了他不幸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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