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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18 談吏事錢度受皇恩 問病因乾隆查宗學

中國古代人物傳記作品

  三人從楊府出來,才知道外頭已經下起大雪。乾隆見高無庸已伏身在車旁,一腳踏在他背上准備上車,卻又停住,向史孫二人問道:“你們兩個平素和楊名時交往多,知他那第三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孫嘉淦和史贻直二人對望一眼,“逆”字從心裏幾乎同時劃過,但這種事如何能隨便臆測呢。垂首良久,孫嘉淦方道:“皇上,字畫太不清了,實在難以辨認。但楊名時確象是有事要奏。我們兩個到這裏勤走動著,待他稍能說話寫字,必會及時上奏的。”

  “好吧。”乾隆點點頭,上了辂車,隔窗又對二人道:“朕還要去看看李衛,你們不必跟著了,天兒冷,你們也要保重,朕回頭還有旨意給你們的。”他放下窗簾,車一動,禦馬放蹄狂奔,幾十個侍衛打馬簇擁著。

  從李衛那裏回到養心殿,乾隆覺得又乏又餓,要了禦膳卻又吃不下,停了箸望著殿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只是出神,連自己也不知道都想些什麼。因見秦媚媚一頭一臉的雪進來,便問:“娘娘那邊有事兒麼?”

  秦媚媚給乾隆請了安,回道:“主子娘娘這會子在老佛爺那兒。老佛爺說主子今兒出去一日,叫奴才瞧瞧回來了沒有。侍衛們打了幾只野ji,熬了一鍋好湯。老佛爺說主子回來去進一碗呢!”乾隆笑道:“你去回太後皇後,就說朕還有些事沒料理完,天黑才過得去。今兒折子還沒看。這場好雪,明兒朕要陪老佛爺好好賞賞,折子壓得多了,賞雪時心也不暢快——就這麼回話。”秦媚媚答應一聲,卻步退了出去。

  乾隆又吃了兩口,意馬心猿神不守舍地越發覺得味同嚼蠟,便命人撤膳。起身踱了幾步,叫過太監:“你去看莊qin王在不在上書房,要在,叫他過來。”

  “回萬歲,”那太監躬身說道,“十六王爺剛剛來過,說是去朱師傅府才回來,問主子回來沒有,奴才說還沒回來,他說回去吃飯。主子叫他,奴才這就傳去。”“叫他一個時辰後來。”乾隆舒展了一下身子說道:“朕這會子出去散散步,讓高無庸跟著就是。”高無庸出來告訴侍衛楞塞格,叫他們遠遠尾隨,這才進來給乾隆披大髦、挽鹿皮油靴,同乾隆一起走出養心殿。

  在這冰雪世界裏乾隆先踏雪來到禦花園花房裏看了看梅花,又繞著承乾宮,從月華門出來,在三大殿的前後徘徊了一會子。乾隆的心緒似乎好起來,臉上露出孩子般欣喜的笑容,時而還蹲下身子抓一把雪在手裏揉捏著玩……足足轉了小半個時辰,已過西正時牌。此時軍機chu上書房早已散班,外官一概退出,只乾清門前三十六名侍衛釘子似地站在漫天大雪中。因見軍機chu章京房門開著,乾隆好奇地走到窗前,見裏邊生著炭火,一個書吏模樣的人正在案前整理文書,用漿糊仔細貼著一張張小簽。炭火旁邊小桌上還放著一壺酒,一碟子花生米。乾隆便踱進去,在他身後問道:“你還在忙啊?”

  “啊?”那人不防這時候有人進來,嚇了一跳,回頭看看乾隆,卻不認得,笑道:“大人面生得很。您請坐,我把這幾個簽兒貼好——那邊燙的有酒,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乾隆見他不認識自己,倒覺得好笑,tuo了身上大髦挂在牆上,坐在炭火旁小杌子上烤了烤手,自斟了一杯飲了,頓覺熱線般一gu暖流直沖丹田,五髒六腑都熱乎乎地在蠕動,不禁贊道:“好酒!”那人頭也不擡地繼續整理著文書,笑道:“尋常大燒缸,有什麼好?大人是乍進來,身上冷一吃嘛,就上花生米更好!”

  乾隆見沒有箸,便用手拈捏了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裏,焦香崩脆,滿口濃香,頓時胃口大開,又飲一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別人呢?”那人整理好文書,洗了手笑盈盈地走過來,一屁gu坐在乾隆對面,說道:“我叫錢度,李製臺薦到張中堂手下當個書辦——您呢?”他打量了一下乾隆,“是內務府的筆帖式吧?”乾隆一笑,說道:“你倒好眼力,我姓——瓊(乾隆合音),叫我瓊四爺好了。”

  “這個姓不多——姓窮的未必窮,我這姓錢的錢也不多。”錢度瞄了一眼,外面白茫茫一片,端起乾隆倒的酒“吱兒”飲了,又倒一杯遞給乾隆道:“來來,你來!一今兒幾位中堂都回去了,我們這邊十幾個書辦溜號的溜號、鑽沙的鑽沙——這好的雪,誰不願圍爐而坐呢?”說著撮起兩粒花生米丟進嘴裏,嚼得咯嘣蹦直響:“——你喝,喝嘛!可惜這地方不能劃拳猜枚兒。”乾隆越發興味盎然,也學他樣子撮起幾粒吃著,舉杯一掀飲了,問道:“你怎麼就不去鑽沙溜號呢?”錢度又斟一杯自飲了,說道:“您瞅瞅這攤子,沒有人能成麼?咱師爺把式,比他們懂規矩。”他又斟一杯遞給乾隆,“——這些文書他們亂抽,趁空兒我貼上簽子,中堂爺們要哪份,抽出來就是!上回萬歲爺要蕭縣shui災折子,讷中堂站著立等,幾個人忙了一身臭汗,從櫃子頂翻出來——他們辦差,不在行!”

  乾隆惦記著允祿進來,原想小飲幾杯就去的。可兩杯酒下肚,熱烘烘暖洋洋,倒來了談興,又飲了一杯,問道:“你是師爺出身?比這裏怎麼樣?”錢度笑道:“師爺出息比這裏十倍也不止。我棲身這裏也不想長久,這一科再撞一回,撞不過龍門,還請人薦個東,回去看十八可笑去——三十多歲了,當不了官也得知趣些,您說?”乾隆從沒有和這樣低位的人扯過家常,整天地奏對格局,聽得夠夠的。此刻返回常人本xing,心裏高興得很。他自飲一杯,又替錢度斟一杯遞過來,說道:“什麼叫‘十八可笑’?說說看!”

  “您見過衙門參見長官麼?”錢度“guo”地咽了酒,哈著酒氣笑眯眯道:“我把那場面分段編了十八出戲——長官沒到,一群府縣紛紛乘轎,從四面八方奔來,這叫‘烏合’。來了站在儀門外,交頭接耳,議長道短,你寒我暄,這叫‘蠅聚’——下頭我不解說,你細細品評:第三出‘鵲噪’;第四出‘鴿立’,——這是司道站班——;一聲傳來大人升座入堂,這便是第五出‘鶴驚’:六‘凫趨’,七‘魚貫’,八‘鹭伏’;長官坐而受禮,叫‘蛙坐’;謝茶‘猿獻’;十一‘鴨聽’,十二‘狐疑’;辭衙兩旁退出叫‘蟹行’;升轎叫‘虎威’——回到家便‘狼餐’;接著十七‘牛飲’;十八吃醉了便‘蟻夢’——合著就是十八出戲。”

  乾隆不禁哈哈大笑。杯中酒都灑了出來:“好一幅十八禽獸嬉戲圖!你要不是個中人也編不出來!”錢度見酒涼了,便將酒壺坐在炭火上,撥了撥火,說道:“你是沾了旗人的光,象我實在是命數不偶,若真的占了順風帆做起官來——別看田中丞素稱能吏,打心裏說他只是個死幹。他受下頭蒙哄,好官黜下去,壞官提升上來的有的是。他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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