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三年。
船安然駛入了基維港。
“我終于到了……我終于到了!”秀拉心裏高興地想著,差點就要沖口而出。
她真不敢相信,似乎才剛剛離開英,轉眼間竟然已經抵達了卡瓦尼亞。
秀拉站在碼頭上,看見一大群卡瓦尼亞的政府顯要正列隊迎接未來的卡瓦尼亞王妃——凱瑟琳。
秀拉能隨舅父威爾斯邦公爵和表凱瑟琳同行,簡直是奇迹。
秀拉很了解,她能加入這個旅行的行列,並不是因爲舅父疼愛她,而是因爲他找不到更適合充當凱瑟枉的宮女罷了。
半年前,威爾斯邦公爵曾發出征召宮女的信函。
當時,一般的沒落貴族本來都認爲能獲選宮女是一種無上的榮譽,但是,值此歐洲多事之秋,他們卻都不願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如此遙遠的度。
“都是一些膽怯的笨蛋!”當公爵在早餐桌上拆開一封又一封拒絕女兒被征召去卡瓦尼亞的回信時,這樣咆哮著。
每一封回信都有同樣的托辭:認爲卡瓦尼亞不是一個十分安全而令人向往的地方,所以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在那種地方呆上兩、三年,虛度她們寶貴的青春。
“我真希望這個家很平靜。”公爵夫人在桌子的另一頭回答。
“當然平靜!”公爵肯定地斷言:“亞德蕾,你也知道,卡瓦尼亞就和蒙特尼哥羅一樣,已經獨立好幾年了,而且在希臘王喬治的統治下,一切都已上了軌道,所以我們不用擔心這個
家的安危,何況,斐迪南也已經平靜地統治了十二年。”
公爵夫人聽了,只好沈默下來。凱瑟琳卻生氣地大聲喊道:“我不想去冒任何危險,爸爸!我不能忍受炮火的騒擾。”
“卡瓦尼亞人一向以勇敢善戰著稱,所以唯有他們能逃過奧托曼帝的蹂躏。”公爵回答。“這個
家四周都是高山峻嶺,必須動員大批軍隊,耗損龐大的兵力,才能征服。”
“土耳其人就曾征服過阿爾巴尼亞。”秀拉嘴道。
“我清楚得很,”她舅舅冷冷地說,“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余地,不要多嘴。”
“對不起,舅舅。”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要再找一個適當的人和凱瑟琳同行,”公爵夫人說,“凱瑟琳必須要有個宮女。目前我們已經問過所有可能的適宜人選。”
公爵的薄緊緊地抿著。
他最憎恨有人反對或阻撓他預定的計劃。
公爵生殘酷而蠻橫,因此對比他弱的人特別粗暴而嚴厲。
秀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惱羞成怒,這下他一定會設法重重地懲罰她,以泄他心頭之憤。
“皮爾波伯爵的女兒怎麼樣?”公爵夫人不識相地說:“這個女孩太輕率而且過分大膽,我一點也不喜歡她,但是,如果我們決定請她與凱瑟琳同行,皮爾波夫婦一定會非常感激。”
“我反對!”公爵生氣地說:“我已經決定讓秀拉和凱瑟琳同行。”
“秀拉?”
公爵夫人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秀拉?”凱瑟琳說:“你搞錯了吧,爸爸!”
“不許啰嗦,我已經決定了。”公爵一面說,一面站起來,“我要秀拉陪凱瑟琳和我一同到卡瓦尼亞,除非我們找到更適當的人接替她。”
秀拉屏住呼吸。
她幾乎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話。
她戰戰兢兢地,深怕萬一再說錯了什麼話,惹火了她舅舅,又會使他改變主意。
既興奮又惶恐地過了一天。臨睡前,她走到邊,跪下來感謝上帝讓舅舅下了這個決定。
“我就要去卡瓦尼亞了,爸爸,”她對著靜靜的黑夜說:“您知道嗎?您高興嗎?卡瓦尼亞不是希臘,但離希臘很近,而且那兒的人民大部分都是希臘人的後裔。噢!爸爸,我多麼希望您能和我一道去!”
這時,她覺得父就在她身旁,而且聽到了她的話,就象每次她感到痛苦,委屈或絕望的時候,也覺得母
正緊緊地擁抱著她,安慰她。
自從父母相繼去世以後,她富有的舅舅就接她到惠爾特郡同住。住在冷冰冰的城堡中,既無歡樂可言,又感到寂寞,所以她常常跪在前向她死去的父母傾訴委屈。
她舅父是全英最富有的人,也是全英
最吝啬的人。公爵夫人亞德蕾婚前是荷茲——梅行斯坦的富家小
,但同樣也是一位吝啬出名的人物。
秀拉發現,若大的一座城堡還不如她與父母生前所住的小茅屋溫暖。
有時候,她在沒有暖氣的大房間中凍得發抖,真恨不得和父母一樣死去。那種難耐的冰冷和痛苦,簡直就象一塊烏黑的大冰塊裹著她,快把她全身凍僵了。
在舅舅的城堡中,她不僅肉受苦,精神上也飽受虐待。她象受了驚的動物一般,終日提心吊膽,深怕再受到傷害。
秀拉的母曾告訴她,她舅舅始終不肯原諒他唯一的
與家庭教師私奔那回事。
她舅舅在牛津大學就讀時,她外公——威爾斯邦公爵二世希望他能通過考試,獲得學位,因此爲他請了一位家庭教師。
李察華琳是一位傑出而聰明的青年,二十九歲就在牛津教授古典語,而且還輔導許多貴族子弟通過學位考試。
他生得一表人才,文質彬彬,祖先也頗有名望,然而在公爵的眼裏,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公爵的態度影響了他兒子塞普擔瑪。當他們發現李察華琳愛上了公爵唯一的女兒伊麗沙白時,他們父子都大發雷霆。
李察華琳曾以正當的方式與公爵談判,結果即被大大地淩辱一番,然後被逐出大門。
于是,伊麗沙白跟他一起私奔。這件事使公爵夫婦大爲震驚。
過了好幾年,都沒有人提起過伊麗沙白。
直到四年後,秀拉出世時,她才寫信回去向父母報喜。
結果,來信原封不動地被退回。
後來,伊麗沙白的死訊和她丈夫車禍身亡的噩耗傳來時,已經繼承了公爵之位塞普提瑪,才到牛津郊外的小茅屋去探。
到了那裏,他對著臉蒼白而憂慮的秀拉說,從今以後她要搬去和他一起住。
塞普提瑪也有個女兒,名叫凱瑟琳,比秀拉大一歲。
“別以爲我很高興收留你,”他粗聲粗氣地說:“你父母的行爲爲人所不齒,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的醜聞玷辱了我們的家門。”
“玷辱?”秀拉吃驚地問道:“他們除了逃出去結婚以外,到底還犯了什麼滔天大過?”
“我們的血統混進了貧賤的平民血液,難道這還不算玷辱嗎?”
“不,”秀拉反駁道:“我的祖父母都是慈祥的、溫和的老者,他們在貝都佛郡非常受人尊敬,而且我父本身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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