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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與慾》第1章 鳳求凰

第2小節
範小天作品

  [續情與慾第1章 鳳求凰上一小節]備。當皇帝的命。我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四只口袋的藝術汗衫貼在脊背上渾身不自在。四下望望,兩塊霓虹燈牌閃閃忽忽地招徕生意。請問青春電影院怎麼走?喏,幸福對面。青春的《斯巴達克斯》,票價才漲到一元一角。幹一天編輯能拿三元錢。在美guo編輯撸進中産階級。一幢洋房,兩輛轎車兩條狗。留美作家顔海平說的。顔海平坐著《秦王李世民》飛船去了美guo,說那裏的月亮遠沒中guo圓。青春對面的幸福咖啡館我從未大駕光臨過。光臨一次天大概坍不下來。二十年前爸爸在牛棚裏,天天聽地委書記這麼諄諄教導。後來地委書記升任省委領導。爸爸還在三十幾年前的座位上唠叨這句名言。這叫各人頭上一方天。我說天坍不下來,決不是有當什麼領導的狼子野心。我只是討個吉利。你知道中guo人講究這個。

  霓虹燈下是茶se玻璃的旋轉門。幸好這玩藝兒我在陪作家去金陵飯店時已見過。我候著個空格兒,認真旋轉,忽然覺得礙手礙腳不自在。身後有咯咯咯咯的笑聲。又有細細的手指點著我的脊背。天有不測風,地有旦夕福。天上掉下個穿超短裙的姑娘,落進我的格子。小嘴一扁一扁煞是好看。姜太公直鈎子釣魚,願者──我努力咧咧嘴巴,同時又努力控製著不讓嘴角快活得躍向耳根。幾乎所有賺錢的雜志都教導我們,第一印象是關鍵的關鍵。

  店裏的空位不少,也算是天意合作。我又蹲下來緊鞋扣。她坐哪我就坐哪,警察肯定不會抓的。她回過頭來,朝我頭頂上方扁嘴一笑。我摸摸碩大的腦袋,沒有誰善作劇在上面弄些古怪東西。我正尋摸著往頭頂上方笑是哪種新chao,身背後的門格子裏又旋轉出個nai油小生。頭上油光黑亮蒼蠅准保站不住腳。粉臉細眉紅chun,秋海棠加大寶男用化妝系列。nai油同扁嘴姑娘相視一笑。我蹲在那裏差點站不起來。費了好大勁才在他們斜對面的空位上坐定。nai油右手勾住姑娘肩膀,左手伸到桌子底下。那姑娘沖我扁著嘴甜甜蜜蜜一笑。不知道是同我打什麼密語還是欣賞我那古怪的大頭。我把身子往後仰仰,想看看nai油的左手。廳裏燈光朦胧,桌下愈發黯然,靡靡之音又搖搖晃晃弄得人醉眼迷離,我努力……

  “喂!看什麼看!”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鬧出一些哆嗦或癱軟之類丟人現眼的醜相。我面前矗立著一位姑娘。天藍se太陽裙,上面風流出半截雪白的song脯和渾圓的肉感的肩膀,下面潇灑著兩條玉柱一般滑潤的小tui。臉盤兒挺俊,只是眼睛圓了些。兩道秀氣的細眉,不知道爲什麼描成豎的。臉部的肌肉和脂肪,也不知爲什麼十分協調地下垂半公分之多。

  “說呀!”

  “我,我沒沒看。”

  “什麼看不看,問你喝什麼!”漂亮的小嘴,吹肥皂泡似的一噘。我估摸出的兩個泡泡是“異怪”。

  “哦哦,有菜單麼?”

  “吃菜上大三元去!”吹出的四個泡泡象是“神經兮兮。”

  “哦哦,有價目表麼?”

  “你眼睛掖哪裏去了?”

  我順著她那差不多躍出眼眶的眼睛看看,茶se玻璃臺面下,有著密密麻麻的名目,價格好象都是兩角三角的。

  “咦,快點嘛!”

  她那不耐煩的目光象紅外線在我的大腦勺上做理療。汗又急急忙忙往外鑽。

  “哦哦,一杯雀巢咖啡,一杯可口可樂。”我遞上一張一元的票。

  “看看清楚!”錢被扔了回來。

  我定睛看,竟都變戲法似的變成了兩元三元。我慌慌張張尋找便宜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一元五角的。

  “櫻桃雙球冰淇淋。”

  “沒有。”

  “上海咖啡。”

  太陽裙一扭身去了。我撸撸額上的汗,眼睛順手掌的邊沿四下瞄瞄。人都自顧自喝著,一對一對。nai油小生和扁嘴姑娘桌上堆著五六種吃的喝的。nai油的右手已經勾過姑娘的脖子,搭在右song突出的部位。左手還在下面。姑娘又沖我扁嘴笑笑。泰戈爾說知識是珍貴寶石的結晶,文化是寶石放出的光澤。mama說不吃苦中苦,難爲人上人。我于是頭懸梁錐刺gu,熬夜熬夜又熬夜,終于熬出個編輯且加作家。櫻桃雙球冰淇淋一樣好聽。可惜廉價涮se而且耷拉著眼皮說沒有。擀面杖吹火,一竅不通。這裏有錢能使鬼推磨。咖啡還沒來。上海咖啡。廉價貨。guo營店嫌你寒酸個ti戶又覺得賺頭少。我忽然記起市報上表揚過這家幸福咖啡館,表揚過這個ti戶的先進典型,表揚過老板捐了幾千塊錢幹了什麼好事。記不清了。反正不是給《大衆月刊》編輯蓋住宅樓。就算他是發的這個神經,那也輪不上我。我命裏注定是無房戶。社裏那六層住宅樓才蓋了三年,高度已巧巧地齊了地平線。分管這工作的副社長臉瘦了一圈,眼睛整年整月紅著。這自然不是象我那麼瞪眼看女人所致。

  咖啡還沒來。汗已經被冷氣冷幹,渾身一刺一刺的,有點象細草撩撥蟋蟀,又有點象馬戲團裏的猴子撩撥拴在樁上的狗熊。

  “喂──快點!”我忍不住從外邊喊進去。

  “急什麼急!”她從裏面喊出來。

  咖啡終于磨磨蹭蹭來了。溫吞吞不熱不冷。先前慌亂中我忘了說冷或熱。這溫吞吞倒是個不左不右百無差錯的絕妙方式。我憤憤地將一張十元的鈔票拍在桌上,□她一眼。

  “雀、巢、咖、啡、可、口、可、樂、夏、天、喝、涼、的!”一字一字地從牙縫中擠出。

  這回倒是很快就來了。她腥紅的嘴上掠過一絲奇怪的笑意。

  “哼。”我鼻子裏噴出gu熱氣,端起咖啡就喝。沒想到四元錢買了一杯稀湯湯刷鍋shui似的東西。我不知道你喝沒喝過刷鍋shui。我喝過。下鄉那陣子天天喝。焦糊糊咖啡se的屑兒渣兒飄搖起舞,晃蕩出一gugu鐵鍋腥味兒。

  你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一口。我呼地站起來往裏屋走。裏屋松軟軟的鋪著地毯。燈光愈發幽暗。先鋒組合音響嗲聲嗲氣地唱著。有幾對青年臉貼臉緊摟著搖啊搖。

  “哪一位是經理?”我努力壓住火問。

  一位披肩發的小夥子立定下來,望望我,歪歪嘴做出個同熟人調笑的表情:“有何公幹?”

  我想我現在不是看喜劇或演喜劇,便正se道:“我找你們經理!”

  “鄙人就是。有話就放,沒話明日請早。”披肩發說完,又將姑娘摟摟緊慢慢地搖。我發現這披肩發經理懷裏摟著的正是那位藍se的太陽裙。

  我說:“你怎麼可以──”

  他斜我一眼:“什麼?”

  我說:“屁才是放的呢!”

  他說:“那大鳴大放呢?”

  周圍幾對全都扭腰搖臀地笑了。我象個傻子似的在一邊罰站。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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