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雲潛過船底,由憐秀秀登上花舫的另一邊翻到船上去,閃入了底層的船艙裏。
船上雖有幾名守護的大漢,但這時注意力都集中在憐秀秀登船的方向,更察覺不到翻雲迅快的動作。
翻雲進入
是舫上的主廳,幾屏桌椅,字畫書法,莫不非常考宄,顯示出主人超凡的身分,看得他心中暗贊。廳心還安了張長幾,放著一具古筝。
他一邊運功揮發掉身上的,順道欣賞挂在壁上的幾幅畫軸,就像位被恭請前來的客人那樣。
其中一幅山雖是寥寥數筆,但筆精墨妙,氣韻生動,有種難以言喻的奪人神,卻沒有署名,只蓋了個刻著“莫問出
”四個小字的閑章,帶著點味見。
背後輕盈走音傳來。
進來的是憐秀秀和那女婢花朵兒。
他忙閃入一角的屏風後。
透過隙縫看出去,一看下亦不由心中一動。
她的確是美豔絕倫。
尤其是眉眼間那絲幽然無奈,真是使人我見猶憐。
憐秀秀來到筝前坐下,伸出潔白纖潤的玉手,習慣地調教著筝弦。
“叮咚”之聲響徹廳內。
屏風後的翻雲仔細品味著地彈出的每一個音,心下暗驚。爲何她連試音都有種特別的韻味,難怪她的芳名如此傾動朝野。
花朵兒坐在憐秀秀的側旁,試探地道:“小真的什麼人都不見嗎?”
憐秀秀調弦的手停了下來,向花朵兒有好氣沒好氣道:“除了龐斑和翻雲,我連皇帝都不要見,包括你在內,還不給我出去。”
俏麗的花朵兒毫不驚慌,撒地扭動
軀道:“小
心情不佳。花朵兒不用小
吩咐也要找地方躲起來。”
這才施禮告退。
憐秀秀仰起俏臉,閉上眼睛,出了一會神,才再張開美目,伸手按在筝弦上,指尖輕搖,一串清滑輕脆的筝音立時填滿廳內的空間。
接著筝音咚咚,在她纖手裏飛揚,扣人心弦的音符,悠然而起。
彈的是本屬琴曲的“清夜吟”。
此曲在宋代非常流行,蘇東坡曾以“清風終日自開簾,明月今宵獨挂簾”的詩句來擬比此曲的意境,但出自憐秀秀的筝音,這意境卻更上一層樓,感情更深入,透著一種對命運的無奈和落漠。
翻雲想不到這麼快,在這樣的情況下欣賞到這天下名妓的筝藝,一時心神俱醉,忘了身
何方,迷失在魔幻般的音樂迷離裏。
琴音倏止,意卻未盡。
翻雲一震醒來,贊歎不已。
外面聲響起。
翻雲一聽便知正有另一艘艇駛近花舫,不禁眉頭大皺。
不知誰人如此不知情趣,硬是要來見憐秀秀呢?
*
韓柏歎了一口氣,傳音往範良極道:“你看!我又給你害了,好吧!讓我出去大鬧一場,你給我押陣,在適當時機製造點混亂,方便我逃走。”
範良極神凝重道:“我敢打賭發現我們的應是你的未來外父,去吧!記得運功改變聲音。”
韓柏微愕然後大模樣站了起來,在窗前伸了個懶腰,向外面瞪著他的鬼王府人道:“要割手指的自己來動手吧!”他的聲音變得低沈嘶啞,卻是非常好聽。
惡訟棍霍慾捩和“夜叉”金梅眼中精光閃動,眼看要撲過來,那鐵青伸手把兩人攔著,微笑道:“這位見不得光的蒙臉朋友,能如此有恃無恐,必有驚人藝業,就讓我們鬼王府的人見識一下罷。”
韓柏裝出不懂武功的樣子,學一般人那樣手鴨腳爬出窗外,來到三人面前十多步
站定,嘻嘻笑道,“這裏雖是王府,但鬼王始終是武林前輩,故應恪守江湖崇高的法規,一個對一個,多半個亦算犯規。”
金梅見他信口胡謅,氣得差點斷了氣,就要搶前痛懲這蒙頭臭小子一。
一陣清甜美的聲音越空而至,像一朵白雲般飄下來。
韓柏的心髒“霍霍”地跳動著,不住加速。
只見四周十多把火炬的照耀下,一位穿著緊身男裝白細銀邊勁服,頭結男兒髻的絕
美女,落到金梅之旁,還伸出一手似若無力地按在她肩上,神情帶著一種天生自然討好的驕傲。她一對眸子像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潭,內裏藏著數不清的甜夢。
她的美麗是秘不可測地動魄驚心的。
只有虛空裏的夜月才可比擬。
虛夜月年紀絕不過二十,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貴秀無倫,亦顯示出她意志個都非常堅強。
她好奇天真地打量著韓柏,像和家人說話般道:“只看你的手,便知你年紀很輕,爲何卻不懂愛惜生命呢?對不起!本姑娘要殺死你了。”
韓柏聽得瞪目結,以她能與天上月兒爭輝的美麗,這麼友善的口氣,竟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但卻又有一種不合情理的協調,這種感受,還是第一次嘗到。
秦夢瑤的美麗是超塵出世的。
她的美麗卻是神秘的,縱使她站在眼前,你也不會覺得她是實在的,她不應屬于任何人,只應屬于天上那寂寞的夜空。
韓柏一瞬不瞬地瞪著虛夜月,眼皮亦不霎半下。
鐵青等卻像司空見慣般,亦不因韓柏的失態而嘲弄哂罵,因虛夜月絕世的容
而失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風聲再起,虛夜月旁多了個虎背熊腰,非常英偉,年紀在二十五、六間的青年,一身夜行,兩手玩弄著一條黑
的長鞭,向虛夜月道:“師
千金之
,不若由爲兄打發這小賊吧!”
範良極的傳音此時傳來道:“這是鬼王的關門弟子,叫‘小鬼王’荊城冷,得鬼王真傳,絕不能小觑。也不要以爲虛夜月好惹,她除了家學外,另外還有三個有實無名的師傅,鐵青就是其中之一。保重了!大俠柏!”
韓柏心中詛咒。
來之前又不見他說得這麼詳盡,分明是在陷害自己。
虛夜月向那小鬼王微嗔道:“剛才你帶那小王爺來破壞我的清靜,夜月還未向你算賬,現在又來和我搶生意嗎?我可不依,何況若我總沒有機會動手,遲早會給你趕過了我。”
她語氣天真,似是個漫無機心的少女。
可是韓柏卻知她實是個厲害角,否則京城的男人怎會給她耍得團團轉。只看現在她對付師兄的手法,已教人歎服了。
果然荊城冷歎氣搖頭,退開了兩步後,潇地聳肩道:“由小至大,有那次我是鬥嬴你的。好吧!爲兄在一旁爲你押陣吧!這小子手亦不顫半下,應該可以陪你玩半晌的。”
他師兄間洋溢著一種真摯的兄
之情,令人絕不會涉及遐想。
虛夜月大喜,抽出背上長劍,舉往天上,喃喃說了幾句話後,平望往韓柏,劍尖一指韓柏道:“你用什麼兵器,只要說出來,府內又有的話,定送到你的手上。”
韓柏搔頭道:“你剛才舉劍向天說什麼?”
虛夜月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道:“我……
覆雨翻雲第四章 虛空夜月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