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的疲累與眩迷雖已不能支持,但項真的神智卻極爲清醒,他噔、噔、噔,往後退了幾步,用手抓著
沿,低啞的道:
“汪姑娘……人呢?房中的人呢?”
那張面孔往前移進了一點,沒有回答,冷漠的凝注著他,朦胧裏,有一種生硬與仇怨相糅的韻息,苦得很,澀得很。
項真用力摔摔頭,嘶啞的叫道:
“人呢!我的朋友,我的,他們在哪裏?告訴我,他們在哪裏?”
那張面孔有些模樣了,好像離得很遠,又好像靠得很近,中間隔著一層雲霧,是那麼熟悉,又是那麼陌生,一個幽幽的聲音宛自天際傳來,聲音雖細,卻森得緊:
“項真,你的氣運盡了,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句話?”
項真用手搓揉著太穴,吃力的道:
“你,你害了他們?”
冷冷一笑,又是那毫無情感的聲音:
“因爲你先害了我的兄長,害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我才來害你,項真,你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惡魔!”
項真再次摔摔頭,迷惑的道:
“誰……誰是你的兄長?誰是你的未婚夫?”
迷蒙中,那張面孔又移近了一些,怨毒的道:
“不要說了,項真,記著一句話,血債,要用血來償!”
項真試著提起丹田的一口真氣,但是,他卻失敗了,那口真氣像萎頹了一樣,那麼渙散,那麼虛軟,無論如何都聚不起來,他咬咬牙,憤怒的叫道:
“告訴我,我的朋友哪裏去了?我的哪裏去了?”
冷漠的,那聲音道:
“有個九幽地府,你知道,他們將與你一同去那裏。”
項真大叫一聲,奮出平生之力,暴叱如雷:“斬!”
他擅長的單招散手中,九絕式之一“月蒙影”突發而出,雙掌微收驟放,有如兩片鋼刀猝然飛出,快得毒,狠得凶,只聽一聲尖叫,緊跟著一聲怒吼,神智一陣暈迷,眼前一片黑暗,他已癱了一樣倒在地下……
悠悠的,飄飄的,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挨了多久,只像在雲霧裏浮沈,在迷幻中遊蕩,那麼輕巧,那麼空洞,而又那麼不由自主……
虛渺渺的,項真用力撐開眼睛,那眼皮,艱澀而沈重,似有萬鈞。身上的骨骼亦似散裂了一般,痛楚而酸軟,他又慢慢閉上眼,良久,再睜開,老天,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一個什麼所在?
首先映入視線的,是一個半圓形的拱頂,那拱頂而黝黯,一盞半明不亮的小油燈,自拱頂懸挂下來,借著這小小油燈的光輝,可以隱約看出這是一間正方形的,四面全是石壁的房間,他身子下面擴建著黴爛的稻草,稻晦得發黑,一
腐
的氣味一陣陣鑽入鼻腔,空氣惡濁得緊,他稍微一動,又發覺自己雙手已被帶上厚重的鋼铐,腰際扣著兒臂粗的鐵環,兩只腳上帶著腳鐐,腳鐐與鐵環串連著兩根粗粗的鐵鏈,一直拖連到深嵌入石壁內的兩枚巨大的鐵圈內,身子只要稍一移動,便會發出嘩唧唧的聲音來。
這是什麼地方呢?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裏?項真合上眼簾,靜靜的思索著,于是,他慢慢想出來了,想起自己如何去解救晏立的未婚妻,如何感到身不適,如何回到小木屋找不著君心怡與包要花等人,又如何望見那一張朦胧的,卻可斷定是汪菱的面孔,他甚至還記得自己在情急
力之下施出的那一記“月蒙影”!
咬咬下,他漸漸推斷出自己來到這裏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早年曾與汪菱及那老人結過什麼仇怨,傷過他們什麼
人,他們才會用這種方法尋找自己報仇,將自己擄來此
。
困難的轉動了一下身軀,項真舐舐嘴,他感到無比的幹渴與痛楚,嘴
早已經焦裂了,喉嚨裏又苦又澀,腦子的緊張已經消失,但四肢百骸卻點力俱無,像經過了一場巨大的病症,渾身上下提不出一丁點勁來。
忽然——
他聽到一陣輕微的金屬撞擊聲,片刻後,這房間的一部份已緩緩啓開,哦,那是一扇石門,這扇石門,也可以說是這間石室的一部份,那厚度,怕不在兩尺以上,只見四個彪形大漢在推它,還吃力得不得了!
門口有一陣低低的交談聲,片刻後,三條人影映了進來,項真眯著眼瞧去,嗯,那不是汪樵與他的女兒汪菱麼?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年約五旬,方面大耳的白臉書生,這人一身白緞子儒衫,雍容得緊。
三個人慢慢來到他的身前,老人汪樵用腳踢了他一下,冷冷的道:
“項真,你該醒了。”
項真又舐舐嘴,沙啞的道:
“我是醒了,老丈,你的氣喘病也痊愈了吧!”
汪樵哼了哼,道:
“你以爲這種場面很有意思,是麼?”
項真笑了笑,道:
“沒有這個想法,不過,老丈,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
話剛出口,他覺得眼前一花,面頰上已火辣辣的挨了四記耳光,汪菱的語聲帶著仇恨的哽咽:
“項真,記得在五年前你與陝境‘九賢派’決鬥的事?”
項真略微回憶了一下,淡淡的道:“記得。”
汪菱的淚奪眶而出,她啜泣著道:
“記得那次決鬥第二個死在你手下的人?”
項真平靜的道:
“當然,那是九賢派九賢中的‘賢書子’汪召——”
他蓦然一怔,道:
“是你兄長?”
汪菱抽噎得更厲害了,她憤怒的道:
“不錯,你還記得在你盡殺了九賢派的九賢之後,有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適時趕來與你一拼死活的事?”
項真籲了口氣,道:
“是的,那年輕人長得俊,氣度好,我不忍殺他,但是,他卻一再相逼,最後迫不得已……”
汪菱哭著,悲切的道:
“迫不得已,你就用出那狠毒的毒技‘八圈斬’將他淩遲碎剮,分屍殘命,是麼?可憐偉哥哥臨死還不得一個全屍……”
項真凝視著汪菱,安詳的道:
“那青年叫張偉,他是你的未婚夫?”
汪菱哭得更淒慘了,她哽咽著道:
“是的,你殺了他!”
項真頓了頓,緩緩地道:
“你知不知道他先用‘烏毒砂’再用‘回魂香’等下三流的歹毒暗器一再對付我?你知不知道我已三次以上給他生路善言勸他罷手?”
汪菱跺著腳,悲哀的道:
“惡魔,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你殺了我哥哥,是你殺了我的丈夫,你毀了我的家庭,毀了我的終生幸福——天啊!你這萬死不足贖其衍的劊子手……”
項真淡淡一笑,道:
“你已不講道理,不明是非黑白,我還有什麼話好講呢?”
汪菱蓦地雙眼圓瞪,神淒怖,她俯身朝著項真,一字一字的道:
“魔鬼,我會用世間最殘酷的方法殺死你,我要你受盡痛苦慢慢……
大煞手第7章 酷虐之刑 龍出困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