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拐一拐地,包要花走上前來,他拍了拍申老四的肩頭,挫著那口黃板大牙道:“甭嚎啦,申胖子,收收淚吧,留點精神起來好准備對付‘雙義幫’那些邪孫,再說,我們也夠累夠乏了,得歇上一歇!”
抹著淚,申老四嗚咽著道:“包老哥,你不知道,我心裏難過……我慚愧啊……我慚愧啊……我實在太對不住項……項兄了……直到現在,我才算真個明白了什麼叫‘以德報怨’四個字……”
笑了笑,項真道:“言重了,其實,申老四,我還沒那麼深的涵養,更談不上對你們是‘以德報怨’,你看,我不是仍舊取了你的兩只耳朵做抵償麼?”
擰了把鼻涕,申老四感激的道:“項兄萬莫如此客謙……以你我所結的怨,豈是一雙耳朵便能抵消的?只怕要用兩條命去頂也頂不滿啊……我哥倆又落得這般山窮盡的地步,換了個人,還不早就棒打落
狗了,但項兄你非但未曾乘我哥倆之危,更饒過我們兩條
命,又竟慨然允諾幫助我們解此大難,項兄啊,甭說我們對你素來有虧無益,便是一些無怨無仇的老朋友,只怕他們也不肯冒險幫這個忙啊……‘疾風如草勁,患難現
朋’,如今,可就是這兩句話了……”
走了近來,項真道:“罷了,申老四,不用再客氣啦,你的左右耳傷需要立時上葯包劄,以免沾了穢物引起其他毛病,老包,麻煩你了……”
包要花籲了口道:“我曉得,你又要朝我身上派主意了!”
想了想,項真又道:“還有,你跟著去探探賈取欣的傷情,看看該如何醫治?需要些什麼葯?馬上叫那店掌櫃到葯鋪去抓,辦完了這些事,我們三個身上的這些零碎也得拾綴一下,說真的,我早就痛得有些挺不住了。”
包要花哼哼著,嘀咕道:“現在你才挺不住?我在老久以前就要躺將下去了……”
轉向申老四,項真又道:“申老四,煩你帶引包要花到你與賈取欣的房中,爲你們二位上葯治傷,還有,那店掌櫃的獨生女兒你馬上給人家放出來,不要再折磨她父女倆了,這並不高明,知道嗎?”
申老四唯唯諾諾,一個勁的點著頭答應,項真催促他與包要花進房去了,他又叫過那瑟縮一偶,嚇得面青白的店掌櫃,和善的道:“掌櫃的,現在全沒事了,你的女兒那個大塊頭會馬上爲你放出去,如今我們全在你店裏暫歇著,當然,一切費用照算之外我們還會加賞頭,你用不著怕,我包管不會傷你毫發,你立時去給我們燒
弄飯,並另開一間較大上房出來——”
說著,項真探手入懷,取出一錠重有五兩的小金元寶來,一把塞進那如皇恩大赦般的黃臉掌櫃手裏,又道:“這是五兩金子,先拿著作我們的膳宿之用,等一下,可能還得麻煩你出去買點葯材——”
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看多聽多了江湖中事,這位黃臉掌櫃從側旁觀察,已經大略看出一個梗概來,那兩個挾持他女兒的凶神,與後來的這三個人似有舊仇,又恰巧在這陋店狹路相逢,那先來兩個中的磊億頭不是後至三個人的對手,被逼著自行削去雙耳,後來的三個人便饒了他,如今已盡釋前怨,結成朋友,後來的三個人還爲先來的這兩個人看病治傷,而且,他們好像更聯成一致,准備合起來再對付另外的什麼的江湖幫會中的人……現在,他看得出項真頗似這些人中的爲首者,而項真非但仗義釋放了他被囚的女兒,又付給他超過現價多多的費用,更對他如此和顔悅,此際項真吩咐他做事,店掌櫃的休說滿懷感激,一心情願,就算叫他跳火坑,只怕他也會高高興興的往裏跳呢……
連聲答應著,店掌櫃誠惶誠恐的道:“是,是,小的全省得,你老放心便了……”
點點頭,項真笑道:“好了,你先去忙吧——”
店掌櫃剛剛走出去幾步,項真又叫住了他,望著他那張迷惘的黃臉,項真低沈的道:“外面還有三匹馬,掌櫃的,請你多加照料,入廄喂食,另外,在我們離開之前,你最好不要挂起招牌做生意——我恐怕會有點小麻煩會發生,當然,在這段期間,你所有的損失,我們會加倍賠償!”
呵著腰,店掌櫃忙道:“便如你老交待,小的全照著辦……”
揮揮手,項真疲乏的打了個哈欠,這時,靜立一側良久的西門朝午才徐步踱了過來,他笑吟吟的道:“項兄,方才這件事,你置得完善極了,真個仁義兼顧,面面俱到,又周全,又幹脆,如果我這‘千騎盟’交給你來帶,一定比我領著他們更有規律,更有成效多了!”
項真搖頭道:“當家的休要高擡了我,這點小小手段又算得了什麼?而斷私怨與率衆人又自截然不同,完全是兩回事,如若我去帶你的‘千騎盟’,當家的,不給你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才怪……”
哈哈大笑,西門朝午道:“幾曾何時,我們的‘大煞手’還是這等謙懷若谷的啊,哈哈哈……”
拱拱手,項真道:“客氣了。”
阒這家客棧的前廳與甬道之間,他們隨意閃聊的片刻,店掌櫃的已匆匆過來請他們到收拾好的房間休歇,跟在店掌櫃後面的,還有一個二八年華的布裙钗,這個少女生得瘦瘦伶伶的,卻還白淨,眉宇之間,依稀有店掌櫃的神韻生像,嗯,這便是那位曾被申老四囚禁過的店主獨女了,她如今顯得有些憔悴與疲累,還有驚恐未消的余悸,店掌櫃叫他女兒叩謝過項真與西門朝午之後,父女兩人,又急著另行張羅菜飯去了。”
進入那間拾奪得十分整齊的寬敞上房中,合著,項真便小心翼翼不使身上傷口觸動著躺到
上,他長長籲了口氣,沙著嗓子道:“當家的,我先小睡片刻,等下你別忘了叫醒我……”
坐在桌前,西門朝午笑道:“就憑你那種機靈法,還用得著人叫呀?只怕有個風吹草動也便吵醒你了……”
懶洋洋的,項真道:“如今不敢說了,我實在夠困夠乏,而這一身大小創傷,也拖累得我像散了骨頭樣……”
點點頭,西門朝午道:“你睡吧,我在這裏靜坐一陣,有事我會叫醒你的。”
徐徐閉上眼,項真輕輕的道:“當家的,記得我們等會要一同換葯紮傷,只怕今晚就會有事!”
西門朝午道:“好的,項兄,你可知道‘雙義幫’有些什麼好手能人?”
項真躺在上,話聲有些朦胧了:“沒有什麼不得了的人物……但我也並不輕視他們,閻王好對,小鬼難纏……”
無聲的一笑,西門朝午不再說話,他取下他隱于長袍內的“鐵魔臂”來擱在桌上,找了一塊舊布,開始靜靜的,仔細的擦拭起來……
夜,深沈。
“小安埠”只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小鎮集,沒有多少人家,而偏僻地方的民風民情又是淳樸而敦……
大煞手第89章 狠挫舊仇 強豪膽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