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尼身軀微微一震,似是觸憶起什麼事,道:“雲旗飛揚,鐵柱銷溶。這兩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趙嶽楓道:“在下曾聽先師提過,但仍然不知這兩句話的含義!”
黑女尼道:“令師鐵蓑漁隱莫平向來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這兩句話的含義,並不希奇。但即使是當年在江湖上走動的高手,也沒有一個得知此語真意!”
趙嶽楓道:“這麼說來,這兩語實在沒有什麼意義!”
黑女尼道:“那也不然,這兩句話之中,第一句雲旗飛揚所說的雲旗,乃是一種兵器。據武陽公說,他平生出手,使用兵器的話,只有克製別人,從未受製,唯獨這一面雲旗能夠克製他擅長的十般兵器。”
趙嶽楓以前聽少林寺高僧一夢頭陀提及過武陽公能用十種不同兵器之事,所以不多追問,心下忖道:“她的話沒有一句說錯,無疑是深悉武陽公底細之人。但她到底是什麼人?她何以曾經見過武陽公?並且與武陽公談論過許多隱秘之事?她若是武陽公的故友,何故自稱是三門四派之人,又懂得華山不傳絕藝?”這許多疑問一一掠過他心頭,但沒有機會詢問,只聽黑女尼道:“這面雲旗十分奇怪,不但招數自成一家,而且蹤合兵器中軟硬長短輕重六樣長
,不屬其中任何一種!”
趙嶽楓忍不住問道:“這就奇了,以在下想來,任何兵器總不出這六字範圍之內!”
黑女尼道:“這道理也很簡單,原來這面雲旗旗杆乃是百練精鋼,寶刀不能傷損,就這一點而言,便屬硬兵器範圍,但稈端的那面三角雲旗,乃是以金獅毛及銀絲織成,自具威力,單論這面旗子,又屬軟兵器範疇!”
趙嶽楓口道:“單說這兩點,確實不算希奇,但怎能既具輕重長短之妙,而又不屬這四者範圍之內?”
黑女尼道:“這道理也很簡單,因爲旗杆中斷爲二,接起就長而重,分開便短而輕。”
趙嶽楓不覺啞然失笑,道:“老前輩這一說明,果然有理,不過這種奇形兵器,定然極是難以施展。”
黑女尼道:“你說得正是,貧尼參合三門四派各家心法絕藝,研思多年,仍然無法領悟出雲旗招數。武陽公平生就只曾敗在雲旗之下……”
趙嶽楓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何以得知?”
黑女尼淡淡看他一眼,不答這話,徑自說下去道:“他即使在夢中也難忘此辱,但他正如貧尼一樣,用盡心思,也無法鑽研出破解雲旗的招數……”
趙嶽楓忖道:“我目下先後天真力已融合一,又練成少林寺神功愣迦金剛力和武當派九轉玄功,武陽公縱是厲害,我也不怕!”想是這麼想,口中仍然問道:“老前輩可知道那位使用雲旗之人是誰?他目下在何
隱修?”
黑女尼搖搖頭,道:“這個人是誰,天下無人得知,除非去問武陽公。武陽公有一次酒後失言,透露此人雖然被他
謀陷害,跌落懸崖之下,但仍然未死,成爲他心中的隱憂大患……”
趙嶽楓不禁記起山中那位任野老來,心中大爲興奮,道:“武陽公何以知道那位老前輩未死?”
黑老尼道:“他跟著便設法懸崖下搜尋,不但屍骨不存,連那面雲旗也不見綜影,可知那人實在未死……”
趙嶽楓忖道:“日後我去問問任野老便曉得了。”
黑女尼道:“現在貧尼開始傳你華山六合劍譜,你且坐下調息,使心靈湛明,方易記得這等極上乘微妙的劍學秘訣!”
趙嶽楓如言跌坐運勸,他不但內功超絕一時,加上一向心中沒有許多雜念,是以只一瞬間,便自神甯心澄,靈臺空澈。黑女尼見他功力如此深厚,不覺微露驚訝之
。
當下緩緩背誦出六合劍譜的口訣,只背誦了一段,便突然中止,道:“你先記住這一段!”
趙嶽楓在心中反複背誦,有遺忘的不向黑女尼詢問,如此不久工夫。便自記熟。
但黑女尼卻不再傳授下去,囑他獨自在谷中靜心記熟,是日早晨再來傳授,說罷飄然自去。
趙嶽楓雖然覺得她此舉沒有什麼道理,但他向來不是躁急之人,何況又答應過傳授劍譜之時,便一切聽命于她。當下耐住子,反來複去默誦這一段劍訣。
到了後來,實在已背得爛熟,幾乎可以顛倒背誦。這時不知不覺玩味文中意義。
不久,他已悟出今日學的一段劍決,竟是華山六合劍法開手東招,每一招都說得明明白白,其中變化也通暢明白。
他反正閑著無事,便折了一根樹枝,練這六招劍法,這六招劍法在心中設想時並不困難;但當真依式練習,卻頗爲艱深難懂。
好在深山靜谷之中,毫無別事困擾。再者他以往在山中那一段日子,已過慣野居生活,隨便采摘點野果山糧,便可度日。因此他心意十分專一,完全浸婬在這六招劍法之中。
到了第二日清晨,他照例靜坐用功。就在功行將滿之際,數十丈外傳來極輕微的足尖著地之聲,他明知是那黑女尼駕臨,卻沒有睜眼瞧看。
過了片刻,功行圓滿,這才張眼,只見黑女尼肅立在兩丈之外,神情甯谧她先開口道:“昨日傳的劍訣都記得麼?”趙嶽楓欠身應道:“在下不但記住,而且已經練熟了!”
黑女尼面上露出驚詫之容,似是難以置信。
趙嶽楓也不覺大感訝異,忖道:“這六招劍法雖是精微奧妙,但參合武當少林及我本門心法,便不難理解,她何以有不信之意?”
只聽黑女尼道:“這六招劍法乃是華山派最高劍學,每一招都費盡前輩高手心血,極是難懂。你說已經練熟,這就演練一趟讓貧尼瞧瞧對是不對?”
趙嶽楓找到那截樹枝,一招一招施展出來。他手中使的雖是樹枝,但招式一發,勁行氣貫,隱隱發了風雷之聲,威力十足。
黑女尼瞠目良久,道:“你在劍招上不但已得形似之妙,連吐勁發力的真谛妙訣都滲透了,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之事。”
趙嶽楓心想這六招劍法也不算世上第一等困難的絕學,但口中沒有說出來,只欠身拱手道:“老前輩過獎了,在下自己也不知練得對是不對?”
黑女尼似乎想起什麼心事,泛起暴躁的神情,負手踱來走去。趙嶽楓公想今日時間較多,可要請她多傳一些,方自開口叫了一聲老前輩,黑
女尼便厲聲斥道:“閉嘴!”自家仍然負手于背,在草地上走來走去。
趙嶽楓記起她事先講過傳技的幾日之內,可能脾氣不好,便不怪她,默然站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黑女尼突然停在他面前,瞪眼道:“你怎麼不講話,敢是啞了?”
趙嶽楓不覺一怔,忖道:“剛剛你不准我出聲,現下又怪我不講話,唉,好沒道理!”轉念又忖道:“她的舉動雖然不合道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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