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腦中湧起了複仇之念,頓時精神大震,加快腳步,趕上祁京。
走到外面大路上,祁京從樹叢後拉出兩匹長程健馬,一匹交給阿烈,問道:
“你能騎馬麼?”
阿烈點點頭,爬上馬背。他雖是談不上騎術,但不致于摔下來,已經足夠了,兩騎隨即緩緩向西行去。
晚上抵達鄭縣,投店歇宿。
祁京居然對阿烈呵護起來,教人打熱讓他沐浴,待他躺在
上,又捏拍他身上數
穴道關節,使他翌日不會酸痛疲勞,最後點了他的睡穴,讓他沈酣大唾一覺。
次日阿烈回醒之時,已是紅日滿窗,祁京見他睜眼,這才催他起身,到街上吃過早點,便又繼續西行。
祁京雖然對阿烈改變了態度,總是和顔悅,但阿烈對他憎厭之感,未曾稍減,這是因爲阿烈直覺的感到祁京只是表面上如此,並非真心對他好。因而以前所種下的惡劣印象,仍然深植心中。
中午時分,祁京勒馬四望,此際烈日當空,大道上黃塵飛揚,罕得見到行人。他轉向阿烈道:
“我記得前面不遠有個市鎮,咱們趕一趕,到那市鎮打尖歇息。你累不累?”
阿烈道:“我不累。”
兩人催馬快行,不一會,已望見一個市集,屋宇綿互,又正當大道,想必是個頗爲繁盛的市鎮。
他們才踏入這個市集,便感到情況不妥。敢情所有的店鋪都關上門,狹窄的街道上,也不見人迹。
祁京訝疑四看時,阿烈道:“祁大叔,這集裏的人都往那兒去了?”
祁京道:“我如果知道就好啦,咱們還是別管這等閑事的好!”
正如其他的過路人一般,祁京也想盡快離開。他行走江湖多年,從南至北,見多識廣。
目下一看此情勢,便知如若不是大隊官兵開到,彈壓已發生的事故,就一定是很有勢力的江湖幫派行將火拼。
假如是大隊官兵開到,自然一望而知,如今四下靜悄悄的,大有人人皆怕惹禍上身之概,可見得是幫派火拼。
其中有一派與本地很有關系,是以本地之人一聞知此事,無不閉門避禍。
因此之故,祁京也想盡快離開,免得無意中介入這場是非中,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煩。
說到麻煩,祁京素來不怕,倘若不是有“血羽檄”這一檔大事在身,他這個人才不在乎這等事情。
他們自然無法歇腳打尖,看看已快要出鎮。
阿烈突然問道:“祁大叔,你可是害怕麼?”
祁京瞠目道:“害怕什麼?”
阿烈道:
“有一回,西大街的一家镖店,被仇家找上門來算帳。那天的街上,和這裏一樣,大家都關上鋪門,躲在門後面偷看。後來果然來了一大隊人馬,镖店也有很多人拿了刀劍跟他們厮殺,羽箭和彈丸亂飛,那一回死了不少人。所以我一看就知道,這兒一定是有強人找镖店報仇。”
祁京道:
“想不到你這個土包子,也不是全無見識。不錯,這兒將有一場麻煩,但我一點也不在乎!”
阿烈道:“那麼咱們留下來瞧瞧可好?”
祁京沈吟一下,心想如惹拒絕,定必被這娃兒輕視。當下點點頭,撥轉馬頭,又往回走。
阿烈跟在後面,全然不知他打算往那兒去。只見他驅馬走到一座向街的高大屋宇口,停了下來。
這間屋宇有大門也是緊緊閉著,祁京回頭向阿烈眨眨眼睛,道:
“要瞧熱鬧,就得在發生熱鬧的地方,才看得清楚,對不對?”
阿烈驚訝地向那座屋宇望去,道:
“招大叔怎知道就是這個地方呢?”
祁京道:“那個大門上可不是有個標記麼?”
阿烈定睛—看,道:
“好象是用烙鐵烙的一只鞋子形狀,是不是這個?”
祁京道:
“對了,那是近幾年才出名的鐵鞋幫的暗記。這個鐵鞋幫是黑道中凶狠的家派,做案之時,常常殺人取命。我已久聞鐵鞋幫三雄之各無緣得見,現下正是很好的機會。”
阿烈沖口道:“那麼這一幫人都不是好東西了?”
祁京一面觀察那座屋字的形勢,一面點頭道:“都不是好東西!”
阿烈道:
“這間屋子裏的人一定是好人,祁大叔,你本領很高強,肯不肯幫忙好人?”
祁京道:
“不是我肯不肯,而是人家願不願意找我幫忙。這些江湖上的恩仇,內情複雜得很,你很難了解。”
說到這兒,他似乎已觀察夠了,甩镫落馬,等阿烈也下馬,把僵繩交給他,說道:“援如人家不讓咱們進去,那就難看成這場熱鬧了。”
阿烈道:“人家如是有事,當然不讓咱們進去呀!”
祁京道:
“這話很有道理,但你卻差了那麼一點眼力,那就是這間屋宇,門面雖然不似尋常一般店鋪,其實卻是做買賣的店鋪,你猜猜看是什麼生意?”
阿烈那裏有這等眼力,瞠目良久,答不上話來。
祁京道:“我告訴你吧,這是一家葯材鋪,規模相當的大。”
阿烈道:“爲什麼沒有招牌?”
祁京道:“一定是個老招牌,所以怕被人毀損,收一起來。”
他詭笑一聲,又道:“試想如是葯材鋪,咱們拍門買葯,他們能不理麼?”
阿烈道:“葯鋪的行規是半夜三更也得開門賣葯的,當然不能不理咱們。”
祁京道:“這就對了,你瞧著吧!”
他走近那屋宇,登上四級石階,抓住門環,連叩幾下。清脆的響聲,頓時沖破了這街市的沈寂。
其實他不必叩門,裏面的人早就看見了。這時大門上出現一個方形的洞,有人從裏面望出來。
祁京道:“開門了!我要抓葯。”
那人哼了一聲,道:“那邊還有一家葯鋪,老兄照顧他們那一家吧!”
祁京道:“廢話,叫老板出來講話,如有支吾,大爺封了你們這間鋪子。”
他那對鬥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神情益發詭異可怪。那人摸不透他的來路,沈吟了一下,果然退開。
葯鋪老板沒有上來答話,但大門卻打開了。
祁京回頭向阿烈道:“把馬拴在門口才過來。”
阿烈依言系馬,接著拾階走入葯鋪,但見這鋪內地方十分寬敞,櫃臺內有三個夥計,正在等侯抓葯,陣陣葯材氣味,沖入鼻中。
祁京入鋪之時,已把鋪內之人,以及四下的布置,看得清清楚楚。
那三個等候抓葯的掌櫃和夥計,一望而知都是正經的生意人,不必加以注意。倒是這間寬大的店,當中以屏風擋隔,分爲前後兩進。
屏風前有一套紅木的方桌和交椅,屏風後面有些什麼人,以及是何景象,卻是不得而知。
祁京冷冷道:
“我要抓一帖鳴散,一帖萬金膏,一帖當歸湯,一副三黃寶蠟丸,一服接骨丹……”
他一口氣說了五種丸散葯膏的……
血羽檄第3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