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公度向公孫元波使使眼,才道:“公孫兄,你目下反正無
可投,同時在敝局之內自無風險,希望你暫時留下。”他又吩咐俞翠蓮道:“翠蓮,叫人把飯開到房裏來。”
公孫元波聽俞翠蓮說過有人窺伺,所以明白他使眼之意,當下不敢和龐公度談到當日之事,只淡淡道:“在下身爲俘虜,龐兄愛怎樣
置都行。只是有一宗,在下一直躺在
上,很多事都很不方便。”
龐公度伸手在公孫元波身上捏捏拍拍,然後道:“行啦!你可以起身,亦可行動自如,不過在三五日之內,你的武功受影響而大見削弱!”
他說這話時並沒有打眼。公孫元波忽然微感惶惑,忖道:“他這幾句很可能真實不假,因爲我終究是個外人,就算在此
多呆了三五日,有著危險成份在內,他仍不必過于介意。”
這時他只好應了,並且試著移動身,果然很快就能坐起了身,接著離
下地。
俞翠蓮替他打了一盆熱,洗面嗽口,接著又爲他略略梳了頭,拿了一頂家居戴用的浩然巾給他戴上。兩名使女提著食企進來,就在房內的八仙桌上擺好,一共熱騰騰六盆菜、一大硫酸辣湯,還有饅頭面條等,十分豐盛。
龐公度和俞翠蓮都坐下陪他用飯。俞翠蓮見他吃得狠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笑道:“公孫先生胃口真好,叫人看了自己便覺得餓起來啦!唉!我真羨慕你。”
公孫元波訝道:“羨慕?你是個女孩子,吃起飯來可不能像我這副樣子。”
俞翠蓮道:“我不是羨慕你的飯量和吃相,而是羨慕你的氣魄。我若是身于你這種環境中,一定吃不下一點東西。”
龐公度笑一笑,道:“我們男人講究這種英雄氣概。你身爲女子,當然不同啦!你且去砌一壺好茶來,我有話與公孫兄談。”公孫元波放下筷子,摸摸肚子,道:“我好像已餓了很久,但記不起有多久啦!龐兄可否相告?”
龐公度道:“你已昏倒了兩天之久,不過,廠、衛方面顯然毫不松懈,反而增加了很多人手,把京師九城以及京畿附近百數十裏地面,幾乎都掀開細搜。”
公孫元波尋思一下,道:“這樣說來,東廠和錦衛都是志在必得啦?”
龐公度做個手勢,請他到一旁落座,道:“正是如此。據我所知,東廠和錦衛多年以來,權勢重大,辦的案子大小都有,其中有不少震動一時的大案,可是說到辦案時的緊張嚴重,這回還是頭一趟,可以說是已傾全力搜捕你。順便奉告一聲,廠、衛這兩個組織有不少高手從來不必出動的,這回都
自出馬。”公孫元波淡淡一笑,道:“龐兄恐怕是言過其實吧?”
龐公度訝道:“公孫兄竟不相信這話?爲什麼?”
公孫元波仍然以淡淡的口氣道:“假如東廠和錦衛已傾全力搜捕于我,你們這兒豈是安全之地?貴局憑什麼不畏東廠和錦
衛?退一步說,即使此地戒備森嚴,不虞廠、衛之人闖入來,但貴高也必定得把我的蹤迹盡力掩藏,例如這兩個使喚的婢子,便不該給她們得悉,何況還當著她們談到東廠和錦
衛捉拿我的事。”
他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堅定自信的意味,又道:“貴局窩藏要犯,並非普通的罪行,而是抄家滅門的彌天大罪,你們就算是不怕,卻難保下人們不泄風聲。”
龐公度神自如地聽著,讓他說完,才擡頭望望剛把茶沖好送來的俞翠蓮,問道:“你用什麼茶葉?”
俞翠蓮道:“是上好的香片。”
龐公度不滿地搖搖頭,道:“不對,香片的花香奪去茶葉原味。你最好泡一壺武夷岩茶,鐵觀音也好,仙也好,不要香片!”
俞翠蓮抿嘴一笑,低低造;“我本是怕公孫先生喝不慣岩茶,好吧!我另外沖一盅鐵觀音。”
公孫元波沒有作聲,他對喝哪一種茶全不關心,淨在尋思龐公度的反應爲何如此鎮定平靜。
只聽龐公度說道:“公孫兄的分析非常合理,只有一點你估計錯誤了。那就是本局所有的人,包括使喚的婢女在內,無一不是忠心耿耿,不論什麼情況之下,都不會泄露風聲,出賣本島。”
他說得那麼有把握,公孫元波爲這等強烈信心所感染,心中信了大半。
俞翠蓮把茶沖好,站在龐公度身後,看來她沒有絲毫避諱的樣子。
龐公度悠閑地呷了幾口熱茶,露出品嘗味道的樣子。過了一會,他才把注意力回到眼前的事情上,說道:“公孫兄,假如本局願意支持你們這個集團,你意下如何?”
公孫元波愣了一下,才道:“龐兄這話只是假設呢,抑是當真有此可能?”
龐公度嚴肅地道:“自然是當真有此可能。”
公孫元波道:“以貴局的龐大實力,如是支持敝方,敝方自是十分歡迎,可是貴局爲何甘願冒此大險?”
龐公度道:“家興亡,匹夫有責。難道你們幹得,我們就幹不得?”
公孫元波道:“話不是這麼說。貴局已有基業,而東廠和錦衛方面對貴局亦沒有加害。”他沈吟一下,又道:“我的意思是,敝方所有的人,都是出于個人的自願,感到須得爲
出力,誓死效忠東宮太子,使他能夠順利登基,不爲好
所害,但龐兄也知道的,廠、衛這兩大機構,權力都
在好闊之手,所以凡是擁護東宮太子的,動辄有抄家滅門,甚至誅連九族之險!”龐公度擺擺手,道:“我都知道。”
公孫元波道:“但貴同上下逾千之衆,龐兄深信這麼多的人個個都願冒此奇險大禍麼?即使不敢不聽從,但人人都靠得住麼?”
龐公度斷然道:“不錯,他們都絕對的服從,而且靠得住。”
公孫元波歎一口氣,道:“龐兄本是繞于智略之人,豈能說出如此肯定的話?”
龐公度道:“敞局可供差遣使用的人,超過四千之數,本人敢以人頭擔保,個個都是忠心可靠。”
公孫元波默然不語,他的態度已顯示他根本不相信龐公度的話。
俞翠蓮突然口道:“公孫先生,二老爺的話錯不了,我也敢用人頭擔保,只不知你信是不信?”
公孫元波不想再談下去,道:“好在這等事情,我既不過問,更作不了主,龐兄最好找別人商量。”
龐公度瞧出他的心意,微微一笑,果然不再說下去,換了個話題,說道:“公孫兄知不知道何以東廠和錦衛都大舉搜捕
之故?”
公孫元波忖道:你休想詐出我的口氣。口中應道:“在下不知道。”
他話說出口,頗爲後悔不安,暗念前此在大悲莊中,全靠龐公度贈以靈丹、碧血刀等四寶,又把燕雲十八鐵騎的陣法秘密泄露與他,方始逃得了命。現下對龐公度十分生疑以及一問三不知的態度,實是有愧救命之恩。
龐公度颔首道:“你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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