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人心中盡快轉念忖道:“這六大高手功力悉敵,經驗豐富,此攻被守,首尾兼顧,實是嚴密堅固無比,若從剛才拼搏過的五百招看來,他們各負奇藝絕技,難分高下,是以使人有無懈可擊之感。可是他們六個人的武功絕對不可能一般高下,我只須查看出他們的強弱長短,便有擊破他們六大高手聯手之陣的勝算。如若查看不出這點,久戰之下,我只怕連逃生的機會也沒有……”
這念頭在他心頭只不過一掠而過。
他念頭方落,突然腦際靈光一閃,不必多想,登時把這六大高手的強弱高下分得一清二楚。
像這種武學上的題,尤其是涉及活動的對象,而又計有六人之多,實是複雜得比五星度還甚,除了猿人這等具有宗師身份之人,誰也休想理得出一點頭緒來。
但聽猿人長嘯之聲倏起,撕破了黑夜的沈寂。
只見他長臂連連搖動,指東打西,霎時間與那六大高手激鬥做一團。
圓音大師等無不全神貫注,嚴密攻守。
六個人雖是各占方位,互有遠近。可是每一個人的進退,都與其他的五個人緊緊扣住,生像是一個人化出六個身子,心念互通,是以不論是搶攻或援守,都渾如一,全無絲毫空隙。
但六七十招之後,圓音大師心靈中首先出現警兆,眸子一閃,但見同陣的五人當中,那鐵膽包嘯風也雙眉深鎖,顯然也是心有惕凜。
圓音大師心下大爲凜然,心想那包大俠不知是不是與我一般,發現那猿人這回出手,味道全然不同,大有成竹在之慨。
而且奇妙著層出不窮,使我們六人聯手的好多招威力化解于無形。
若是這樣耗下去,縱是再拼鬥一兩千招,我們還是無法合力施展那三才連環殺手……
要知圓音大師雖然不是在武功上高于其他的人,但他在少林寺修練數十年,觀遍本寺千百種奇功秘籍,乃是承繼達摩祖籍佛門降魔心法嫡傳之人,至于林虛舟。鍾無垢。李玉真等,都不過是從少林分出去的家派,雖說絕學造詣亦在武林大放異彩,但見識襟,終比不上圓音大師。
另外那冀北名家鐵膽包嘯風,他一身武功淵源,乃是中原數千年流傳下來的絕學,是以不受少林武功圍限,見地另有境界。
因此他也感覺出猿人這一回動手,與早先那次的微妙區別。
但他智慧識力略有不及圓音大師,是以還未有具的概念。
他們七個人又封拆了百余招,在旁人看來,他們當真稱得上動如風火,靜如山嶽。
尤其是六大高手以移形換位的上乘身法交錯攻守之時,幾乎連人影也看不清楚,只覺眼中一花,這些人都換了方位。
圓音大師已隱約算得出他們將在何時遭遇何種命運,但這等形勢,在他卻有心無力,難以力挽狂瀾。
這位少林高僧彈精竭智找尋對策,幾乎爲之嘔心瀝血,可是猿人隱隱控製了局勢,使人有如身在命運之神的樊籠內,全然無法自主那種無可奈何之感。
他在萬般無奈之下,忽然轉眼向阮雲臺望去。
這原是無意識的動作,壓根兒沒有指望阮雲臺能夠怎樣。
目光到,只見阮雲臺仰崖而立,仰頭向天,身子動也不動。
圓音大師在印象中曉得他已經這樣地站了很久,只不過一直全神對付猿人,能分得出來的少許心思,又用在如何扭轉這局勢上面了,是以直到這刻,才覺得奇怪,心想:際先生走出凹洞外面,已嫌大意。
何又仰首凝望?
這位高僧靈臺澄明如鏡,念頭到此,忽然有悟于心,登時收拾起一切妄想雜念,全力用在這場有生以來最艱險的拼搏苦鬥上。
阮雲臺瞧也不瞧衆人一眼,迳自仰首望天,凝神思索。
他的辛苦忙碌一點也不遜于圓音大師,唯一的區別是他用心靈而不是肉的活動而已。
在這短短一盞熱茶時間之內,阮雲臺幾乎已壓榨出每一滴智慧,推算這場古今難再的大戰的變化和結局。
目下他對猿人的情形更了解,已有足夠的資料讓他施展心算神通了。
他終于從黑暗虛空中收回了眼光,輕輕籲一口氣,情不自禁地舉手撫摸鬓發,忖道:明兒攬鏡自照,這頭上必定再也找不出一根黑發啦……
這一陣自憐的傷感乍現即隱,阮雲臺微微探一下頭,好像用這動作抛開那陣傷感,接著振起精神,轉眼向戰圈望去。
那些風馳電掣如兔起骼落的人影,在黑暗中瞧得他眼花擦亂。
當下舉步奔去,直八廟內,旋即帶強烈的光亮奔出來,原來在他手中,高擎著四支熊熊火炬。
他把火炬分在戰圈四周,相隔雖遠,但這些光線已足夠照亮二十文方圓的地面。
圓音大師,阮雲臺站在一支火炬邊,與戰圈相距不過是三四丈之遠,高聲說道:“敢問天道衆生壽命長短不同,大師屬何天壽?”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甚是古怪。
偏偏圓音大師能夠回答,應道:“善哉,貧憎若有刀利天壽,已是心滿意足了。”
衆人之中,只有鍾無垢皈依旁門,深通佛經,是以大約知道一點意思。
她只知道在佛家經說中所謂無道衆生乃是指居于歐界、界、無
界等二十八天的一切衆生。
所謂慾界天是指四大王天、刀利天、夜摩天等六天。
界天是梵衆等十八天。
無界天是空無邊
天等四天。
至于刀利天之諸,一生壽命則是居于千歲。
但這刀利天卻是以人間的一百年作爲一晝夜來計算。
鍾無垢身爲佛門弟子,可一點也不明白阮雲臺何以會突然向圓音大師問起這等問題,不過她對于阮雲臺的博學多聞卻暗暗佩服之極。
只聽圓音大師反問道:“阮施主這一問從何來,從何
去?”
阮雲臺應道:“來時乘般若船,渡生死海。去要尋陽羅尼也!”
他們在這等死生相搏之際,忽然談起禅機,使人不禁泛起了不合時宜之感。
那圓音大師雖是分心說話,但猿人顯然也不敢輕輕放過阮雲臺的每一句話,是以也用心聽想,故此局勢一仍舊貫,毫無變化。
衆人當中只有鍾無垢暗暗思道:“阮先生回答的意思是他乃是乘智慧之船而來,渡過生死之海。去則要尋陀羅尼。這陀羅尼乃是經文譯音,意思是說秘密咒文,莫非阮先生精通密宗神通,當真有秘密咒文可以對付這萬裏飛猿?”
她的胡思亂想也不算怪誕無稽,一則密宗有這等驚世駭俗的神通手段。
二則這萬裏飛猿一身武學已臻化境,除非用不可思議的力量,誰能擊敗得他?
圓音大師目光不再動,轉而一味凝視猿人,口中說道:“還望阮施主不吝指教,以啓中茅塞。”
阮雲臺道:“大師好說了,不才昔日曾閱一經,經中有雲:方有迷人,以東爲西,……
摘星手第6章 落敗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