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人瞧了上官琦一陣,得意地接道:“想不到今天我倒遇到一位知音了。”言詞中,充滿了無邪的童心。
上官琦道:“晚輩愚魯,知音愧不敢當;但老前輩的蕭聲,真是仙韻綸音,令人聽了感奮無比,卻是千真萬確之事……”
那怪人聽得呵呵一笑,道:“仙韻綸音,談何容易;不過老夫在這箫上,確曾下過一番工夫倒是事實……”他忽然想起兩人竟是隔著窗子在談話,不由得又哈哈笑了起來,道:“多年來,你可算得是老夫唯一的客人。來來來,快請進來,如是這等隔著窗子相談,豈不是怠慢了客人了麼!”
上官琦原本不想與這怪人交攀,可是一則因爲對他的蕭聲,太過喜愛。二則看這怪人,有時竟是童心未泯,說話很是天真有趣。這時聽他一邀自然的真理,經驗的、試驗的方法是達到真理的唯一方法,否 ,也就改變了主意,心道:“好吧,我就進來,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人……”
那怪人道:“對了,咱們此番相遇,也算前緣。既來了,又何必過門不入。”說著又呵呵笑了一笑,道:“還是進來坐坐吧。”
上官琦暗道:“你這怪人可真怪,聽他所言,我心裏的意思,仿佛都被他猜中了。”心裏雖這麼想,人已移動腳步,走近了窗口,人一縱身,便已越富而入,口裏說道:“老前輩這房子倒真也奇怪,怎麼不用門呢?”
那怪人這時卻冷冷地道:“哼,我已與世隔絕,要門又有何用?”
兩人對答聲中,上官琦己腳落實地,站在那怪人身前。
那怪人擡頭瞧了瞧上官倚,點點頭,道:“嗯,難怪你膽敢深入涉險。”那怪人頭向側轉動了一下,示意上官琦,道:“你且坐下,咱們談談。”
上官琦低頭一看,木桌旁正好有一張椅子,矮身坐了下來。
那怪人待上官琦坐定之後,問道:“你當真是爲了追尋蕭聲,才到這裏來的麼?”
上官琦道:“不錯,老前輩的蕭聲,實在是太好聽了,真正是動人已極,所以晚輩才循聲尋來……”
那怪人方才還冷冷的,這時一提蕭聲,又聽上官琦如此一說,他又開心起來,高興地說:“既是如此,你想必能懂我的蕭音了?”
上官琦道:“晚輩雖不能說懂,但是那蕭音所奏出的哀樂之情,晚輩倒也能夠領會一二……”
那怪人點點頭道:“這個自然。不要說人了,就是禽獸,也能知道聲音美妙、好惡……。不過,聽得之後,各個的認與感覺不同罷了。”
上官琦心裏暗道:“看你這麼怪,說的話,可真也有道理。”
那怪人忽然興沖沖地道:“深夜客來,難得又是知音,我再奏幾段,讓你聽聽可好?”
上官琦微微一笑,答道:“老前輩有雅興,晚輩求之不得!”
那怪人聽他竟然真的要聽,心中似是感觸甚多,身子向前一探,先從那方桌之上,取過一方布帕,臉十分凝重地放在自己身前,翻手伸入懷中,恭恭敬敬取出一支蕭來,雙手捧住,放在面前布帕之上。
上官琦仔細瞧去,只見那怪人取出放在布帕上的洞蕭,和一般洞蕭大不相同。此箭長不過尺許左右,通漆黑,也不知用什麼東西做成,在蕭的尾端之上,殘去了一片缺口。
只看那老人閉上雙目,雙掌合,先自默默祈禱了一陣,然後,突然一睜雙目,目注墨蕭,虔誠無比地取在手中,右手橫蕭,左手忽然在地板之上一拍,身子忽然淩空而起,原姿不變地落到窗子前面。
上官琦心頭暗自吃了一駭,忖道:“這是什麼身法,臂不揮拂,腳不躍奔,但憑左手在地板輕輕一擊,人竟能淩空躍飛過去,而臂不動,仍然保持著原姿不變。此等怪異身法,實是罕聞罕見之學。”
只見那怪人,兩手捧起短蕭,就吹了起來。
哪知過了半晌工夫,始終不聞半點蕭音,不覺心中大生奇怪之感。凝目望去,但見那怪人目瞪神凝,吹得似是十分吃力。
正待開口相詢,忽聞袅袅蕭音,遙遙地飄傳過來……
初聞蕭聲之時,只覺音韻十分柔細,若斷若續,漸漸聲音轉大,蕭聲嘹亮起來。
上官琦心中奇怪,不自覺地站起了身,緩步走到那老人身邊,運足目力,仔細看去。
只見那老人就短蕭的尾部,似是有著一
線霧般的白氣波向前面而去。
上官琦瞧了半晌之後,心中忽有所悟,暗道:“是啦,這老人果然是以精深絕倫的內功,吹一種音波,待這音波遇到阻擋之時,激發出蕭聲出來……是以他看去吹得十分吃力。”
那怪人似是注意到了上官琦在瞧自己,忽地把就短蕭一收,冷冷地問道:“你瞧我幹什麼?”
上官琦看他忽喜忽怒、忽冷忽熱的神態,心中暗道:“這人果是個冷僻難測的怪物,還是早些想法子,離開這裏的好。”當下答道:“晚輩看老前輩,吹蕭神情似是十分吃力,不自覺間多瞧了兩眼……”
但聞蕭聲袅袅,仍然不停地飄傳過來。
這怪人雖已停下不吹,但那蕭音卻延長了將近一盞茶的工夫,才停了下來。
只聽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年輕的孩子,自然不解其中的奧妙了……。”
上官琦乃是生倔強之人,聽這怪人說他不解其中奧妙,心中大爲不服,不由冷笑了一聲,道:“晚輩雖然年輕,對音律之學卻也略窺門徑,對絲竹樂器,雖沒有研習過,但聽得也不在少數……”
那怪人聽上官琦一番辯解,知他心中不服,冷冷笑道:“聽你之言,似乎懂得不少。我問你,你看老夫吹的是和平常人一般麼?”
上官琦道:“如若將老前輩與常人相比,確有不同之。”
那怪人翻了翻一雙大眼,臉上泛起了好奇的神,忽又微笑道:“老夫與別人有何不同之
,你且說說看……”
上官琦略一沈吟,道:“絲竹吹彈,原是恰情悅之用;吹彈之人,當時的心情雖有哀樂之分,但也一定有曲有調。尤其吹奏洞蕭,更須氣定神凝,徐徐吐氣,其音才能柔婉。可是老前輩卻與一般人大不相同,吹奏得既無曲無調,宮商音律,也不協和,而且,而且……”他忽然想到和自己相對面坐的乃是一個喜怒無常、冷熱不定的怪人,如果說得太坦直,反爲不妥,是以“而且”了兩句,住口不言。
那怪人聽得連連點頭,神情上似是很爲高興。這時見上官琦住口不言,一轉臉,急急問道:“而且什麼,快說,快說……”
上官琦看他神情知道自己不說,必將激起這怪人的怒意。輕咳了一聲,說道:“而且老前輩吹奏之時,貫神用勁,吹得十分吃力。以晚輩看,老前輩吹弄洞蕭,就如同在施運一種內家功夫一般……”
那怪人不待上官倚話完,突然哈哈一……
無名箫第04章 怪人怪事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