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你已無須再細端詳。
透過那一襲淡淡的輕紗，隱約可以窺見她美麗的面頰，那兩彎分起的蛾眉，以及黑白分明的那雙剪
雙瞳。這一切都似蕩漾在充滿了神奇霧海裏，卻又別具有“逼人”之勢！
吳慶只覺得喉頭一陣發幹，緊接著對方那雙隱藏在淡淡輕紗之後的眸子，已由他臉上掠過去，吳慶由不住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不過是一照臉的當兒，他已領略了對方佳人兩種截然不同的風華絕質，恰似在春風沐浴的同時，兜頭蓋臉地傾以冰露！吳慶由不住足下一跄，後退了一步才行站定。相形之下吳老夫人卻較他要鎮定多了。
“哼哼！”她一連串地哼了幾聲，厲顔向著兒子吳慶道：“這裏沒你的事，你且退下去。”
吳慶怔了一下，喃喃道：“是……兒子遵命！”
他似乎不敢再看來人一眼，也不敢與母
含有強烈責備的眼光接觸，當下匆匆低頭向草舍步入。
來人，甘十九
那雙剪瞳子，透過隔著眼前的一襲面紗，一直目送著吳慶的背影消逝草舍！之後，她那一雙目神，才移向吳老夫人！
“這是令郎？”
語音
柔，如新莺出谷，只是襯以她冷漠的面
，卻給人以無比冰寒之感！
“不錯！”吳老夫人回答得更冷：“姑娘敢情就是江湖上人稱的甘十九？”
“你居然知道？”頓了一下她才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甘十九是我師門的稱呼，傳之江湖，竟是不胫而走。”
“那麼姑娘你本來的名字是什麼？”
“我一定要告訴你嗎？”
“你當然可以不說，不過我對你已經很清楚了！”
“啊？”甘十九冷峻的目光逼視著她：“後輩願聞其詳！”
“不敢當。”吳老夫人後退了一步，臉上充滿了仇恨，冷峻地道：“老身當受不起，姑娘何以會改了稱呼？”
甘十九淡然一笑，道：“那是看在你的松鶴高齡分上，別無它意！我可以請教你貴姓嗎？”
“我姓吳。”吳老夫人冷峻地道：“老身幼承庭訓，守婦道女子之德，從不敢在江湖抛頭露相，這吳姓乃是先夫的姓氏，你就稱呼我一聲吳妪就是。”
甘十九輕哼一聲道：“前輩之意，是說我們女子不該行走江湖，更不該與男兒家一般稱強鬥狠了？”
“姑娘你太聰明了！”
甘十九“哧”的輕笑一聲道：“你何不明說你心裏所想說的？”
吳老大人道：“老身心裏想的，姑娘又如何得知？”
“我當然知道。”甘十九一針見血地道：“你何不直說出‘女子無才便是德’！這樣豈不幹脆了當？”
吳老夫人頓了一頓，點頭道：“人道你甘十九錦心繡口，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你須當記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句話！”
甘十九輕輕哂道：“我記住就是了，吳妪，你剛才說到對我很清楚，請你說出你所知道的。”
吳老大人由于正適病熱發作之日，且知道甘十九之絕頂曆害，是以雖悉知對方爲仇人門下，盡管內心恨惡對方到了極點，卻是萬萬不敢上來造次！是以乃借答對之際，強自緩和內在病機，強調氣息，以備必要時予對方致命的一擊！
她雙手力拄著鸠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玫瑰紅斑，早已渲染成大朵紅雲：她恨自己的狼狽與無能來掩飾自己的病態支離的臉面！尤其在敵人面前，她更不願顯現出這種窘態！
甘十九偏偏卻瞧得她那麼仔細，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過一襲面紗，細細地在她臉上移動著，把一切都瞧在眼睛裏，她心裏頓時有了一番見解。
吳老夫人冷森森地道：“我知道你……你叫甘明珠，我還知道你的出身來曆。”
甘十九道：“說下去。”
吳老夫人道：“你師父是紅芍！”
甘十九倏地嚇得一驚！
吳老夫人冷笑道：“你師門早年原是在崆峒山冷魂谷定居，後來遷居至西昆侖，自立門戶爲‘丹鳳軒’，令師紅芍自此也就以‘丹鳳軒主’自稱，是不是？”
甘十九眸子裏蕩漾著一片迷離！
吳老夫人啞聲冷笑道：“令師紅芍以豔姿名噪江湖，一身武功卻是了得，丹鳳軒武功自命天下無敵，令師身負麗質天生，加以武技高人一等，由是目生于頂，爲所慾爲，不曾把天下人看在眼中！”
“夠了！”甘十九
口道：“吳妪，你的話可以告一段落了。”
“不”！我還沒有說完！”
吳老夫人雙手用力拄著鸠杖，向前邁動一步，啞聲道：“誰知道鳳凰山一把火，把令師那自負天生絕姿的一張臉，燒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吳妪！”甘十九一聲清叱道：“你說完了沒有？”
吳老夫人緩緩擡起細小的瞳子，注視向她道：“丫頭，你少在老婆子面前神氣活現的，我與令師打交道的時候，你這丫 頭只怕還沒有出生呢！”
甘十九頓了一下，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誰？”
吳老夫人道：“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
“你丈夫叫吳什麼？”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好！”甘十九緩緩上前一步，道：“你雖然守口如瓶，但是仍然告訴了我很多，吳妪！你不覺得你的行爲很愚笨嗎？”
吳老夫人道：“願聽高論！”
甘十九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對丹鳳軒以及家師過去事知道得這麼清楚，你當然知道我們丹鳳軒的戒條之一，是絕不容許你這種人存在的。”
吳老夫人仰天啞笑了一聲，滿臉不屑！
甘十九道：“你無須多說，我已經知道你與我們師門結有仇恨！”
吳老夫人冷冷“哼”了一聲，她原是一個十分內在的人，如非在極特殊的情況之下，絕不願把心裏的事吐訴出來，更何況是所謂“隱情”！是以，在她聆聽甘十九這番探測之後，仍然無動于聲。
甘十九輕輕歎道：“你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守寡多年，猶能教子成人，其實你很可以不必卷入眼前這個多事的漩渦裏，但是你的倔強偏偏不此之圖，終于把你甚至于那個兒子都帶入萬劫不複的死域裏！”
吳老夫人對于後半段話並不十分在意，前半截話，卻使得她十分震驚！她冷寞地看向甘十九道：“你何以知道我是死了丈夫的寡婦？”
“這並不難知道？”甘十九冷冷地道：“丹鳳軒的仇人除了極少的幾個苟活江湖之外，可以說絕無僅有了！你既然言語之中，顯示出仇恨之意，這個仇恨多半是由你那死去的丈夫身上而起。”
“爲什麼？”
“因爲敢與丹鳳軒爲仇的人，都不會還活在人世！因此，”甘十九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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