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秋夜。
江元在院中漫步。
他想著心中的問題,不覺漸漸地走遠了!
在衰柳之側,有著一個小小的池塘,寒月入,隨波蕩漾著;天地間最柔和的美,完全充塞于此了!
江元靜坐在邊,望著池中的明月出神。他不禁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自他初曉人事後,他已經在花蝶夢的懷抱中;至于他自己的父母,花蝶夢從來也沒有提過,江元也從來沒有問過她。
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想到這個問題,而感到無比的痛苦。
江元正在沈思之際,聽得一陣腳步聲,自遠而近,向自己這裏移動。
江元心中一動,忖道:又是什麼人來了?
月影之下,走來了一男一女。
那女孩正是吉文瑤,在她身後的人,是個五旬以上的老者。
當他們走到池邊時,與江元不過相距五六丈,由于江元坐在一塊大石旁,所以未被他們發現。
當江元定眼望去時,他不禁一陣熱血沸騰,幾乎驚出了聲音來。
原來這人,正是江元矢志尋訪的吉土文!
這時有一個念頭,閃電般地在駱江元腦際掠過,他忖道:“啊!那老者也是姓吉,莫非他們是父女?”
這時已聽到文瑤的聲音道:“爹!我剛才說的話,您都記得麼?”
江元聞言不禁一震,忖道:果然不錯,他二人是父女!
吉士文連連的點著頭,說道:“我記住了!”
吉文瑤向四面看了看,說道:“好!那麼你回去吧!”
吉士文答應一聲,又對吉文瑤道:“過了明天,你趕緊回來,可別耽誤啊!”
文瑤點點頭,說道:“好的……我先去了!”
說罷此話,她由一條狹道,很快地就轉了過去。
江元心中陣陣疑雲,忖道:我一定要問他,是誰殺害了師父。
這時吉士文已沿著池邊,向外走去,可是並沒有發現江元。
江元遠遠地追趕著他,在月夜裏跟蹤著。
吉士文的腳步很輕,可是速度卻很快,這時已快走到江元所居的竹樓。
他突然停步,仰頭向那竹樓望了望,口中低語道:“駱江元……駱江元!”
江元心中好不詫異,忖道:他叫我的名字做什麼?
吉士文感喟了一陣,這才繼續往前走,不過速度已減慢了!
要是在以往,江元早已飛身而出,把他點穴擒住,可是在他知道文瑤是他女兒時,他就不能這麼做了!
于是,他用著低沈的聲音說道:“吉先生,請慢走一步!”
吉士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震驚,他退後一步道:“啊,是誰?”
江元含笑走了出來,道:“我,駱江元!”
這幾個字,像是一把利刃一樣,刺入他的口。
吉士文不禁發出了一陣奇怪的顫抖,他的臉也青白了,好在月光之下,一切都不太明顯。
江元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否則以他的聰明,一定可以猜出一些端倪來。
江元微笑著說道:“酒店一別,不料在此相逢,真是幸會!”
吉士文見他井無敵意,這才安了心,鎮定著說道:“啊……原來是駱大俠,這麼晚了,還沒有安歇?”
江元笑道:“月太好了,有些舍不得睡覺!”
吉士文強笑道:“哈哈!真雅士也!哈哈……”
江元淡淡一笑,說道:“老先生是否可隨愚下回房一談?”
吉土文聞言一驚,忖道:莫非他已知道了?
但他轉念一想,江元是不會知道的,否則他絕不會以如此和善的態度對待自己的。
他知道要想避免與駱江元談話,那是不可能的,因爲,駱江元一定要在自己身上尋求出殺害花蝶夢的人。
他只得點頭說道:“好的!”
江元的臉上顯出了一絲微笑,轉身而去。
吉士文隨在江元身後,心中卻在默算著如何應對——雖然他與吉文瑤已商量好了。
吉士文隨著江元回到房中,坐定之後,江元起身對吉士文施了一個禮。
吉士文大爲詫異,連忙閃開道:“駱少俠爲何行此大禮?”
江元神黯然,低聲道:“先師危急時,多蒙老先生通知,才得與先師訣別,謹此謝過!”
吉士文心中慚愧萬分,強笑道:“花老前輩是我父女的救命恩人,不幸遭此巨變,尋訪少俠乃是我份內之事!”
他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
江元憶及師恩,不覺心如刀割,幾乎滾下淚來。
他極力地忍著,正道:“晚輩有一事不明,要在臺前請教。”
吉士文見他這時如此溫文有禮,回想他在酒店那種狂妄的神情,幾乎是換了一個人。
他連忙含笑道:“少俠有話請講,只要老夫知道的一定坦誠相告!”
江元點了點頭,問道:“請問老先生如何得知先師惡訊?”
吉士文早已想好一套話,聞言故意歎了一口氣,顯得很痛苦的說道:“早年花婆曾有恩于我父女倆,後來花婆隱居不出,我經多方的打聽,才知花婆隱居在蓬萊。就在花婆受傷的那一天,我正好趕到。”
吉士文才說到這裏,江元睜大了眼睛,緊問道:“是誰?是誰殺害了師父?”
吉士文見他目射奇光,滿面憤容,不禁暗暗吃了一大驚。
但他表面上卻做得很好,他搖了搖頭,又發出了一聲長歎,黯然說道:“當時我一再地問,可是花婆就是不說,並告訴我其紅羽毛已交給仇人,永遠不許報仇!
“我雖然再三懇求,請她把仇人告訴我,可是她老人家的脾氣太怪了,竟發起怒來,不准我追問,並叫我到‘劍家廟’去找你。
“我無奈之下,只得星夜訪你,不想在半途就遇到你了,使得你師徒得以訣別。怎麼,仇人的姓名,難道你不知道麼?”
江元悲痛萬分,他對吉士文的話深信不疑,因爲他深知花蝶夢的脾氣,仇人的姓名連自己都不告訴,更無告知他人的道理了!
江元失望地搖搖頭,悲傷的說道:“先師一生怪異,她至死不說,倒給我留下了難題!”
吉士文暗喜江元對自己不懷疑,當下裝著很同情的歎口氣道:“唉!花婆一生行俠仗義,可是就吃了脾氣太怪的虧!”
江元不願聽任何人批評他的師父,當下打斷吉士文的話道:“好了,這件事不談了!”
吉士文停口,又問道:“你與百裏彤可是舊交麼?”
江元搖頭道:“數面之緣……啊,我忘了問老先生大名!”
吉士文含笑道:“我叫吉士文,小女文瑤你是認識的了?”
江元點點頭:“才認識不久。”
他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話好談,開始沈默下來。
吉士文本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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