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鳳棲昆侖第22回 荷露粉垂杏花香上一小節]只是卻與萬花飄香毫無牽涉,只限于足下一面之私。”
李七郎倏地回過頭來,眼睛裏交織炯炯光彩:“你想得太多了,難道我這麼做,是爲了要你心存感激?萬花飄香更不寄望你什麼……而且,今天的事,你自己也已會到了,以你一個人能力,無論如何也難與我們一爭,你……還執迷不悟麼?”
簡昆侖冷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除非我死,今生今世,我絕不會與你們妥協……”
李七郎爲之一呆,怅怅地向他望著,忽然飛身而起,燕子也似的輕飄。
飕然作響聲中,已立身簡昆侖面前。
簡昆侖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忽然握住了眼前長劍劍把。
李七郎卻似已窺出了他的心意,解顔一笑:“怎麼,你要跟我動手,剛才不是還在說什麼報恩來著……”
這幾句話聲音輕細,韻逗俏,襯著他那般風姿,乍睹耳聞之下,真有女孩兒的妩媚。這般姿
神態,偏偏裝點在昂藏七尺男人身上,真正是雌雄莫辨,好不爲他惋惜,大生歎息,卻是無可奈何……
李七郎秀朗的一雙眸子,恁是有情地向他凝著,笑哈哈地道:“你這個人呀……總不成還要與我動寶劍麼?不要忘了你身上還帶著傷……豈能是我的對手?”
簡昆侖哼了一聲,默默地垂下眸子。
這一霎,他甯可閉上眼睛,卻沒有勇氣向對方打量一眼,怎麼說,對方卻是有恩于己,只是這樣的妍媸不分,簡直無福消受。
李七郎這一面,卻是方興未艾,舉起纖細手指,掠了一下鬓邊散發,說:“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好,多亮……記得你離開的那一夜,月亮也是這麼圓,這麼亮……”
簡昆侖看了他一眼,搖頭一歎,真正無從會,也無能置喙。
李七郎緩緩趨前一步,神裏無盡依依,燦若秋
一雙大眼睛,緩緩收攏著,那麼細致、
貼入微地向對方打量著。
“我們坐下來說說話……吧!”說時,他自個兒先自坐下,拍拍身側石頭,偏過頭來,煙行媚視地向簡昆侖瞅著,卻不曾注意到,身邊的這個人,強壓著一腔怒火……
李七郎說:“只要你跟我好,時美那小妮子,諒她也不能把你怎樣,至于柳先生那裏,我自會爲你慢慢開
!”
話聲未已,卻聽得身後飕然作響,一冷風,直襲過來。李七郎陡地一驚偏過頭來,只見對方冷森森的一口長劍,已比在臉前。
這番舉止,好沒來由。
李七郎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向自己出劍,一驚之下,才注意到對方殺機盎然的臉:“你……”
簡昆侖雖然身上有傷,卻是無礙于他的出劍。這一霎眉挺目威,尤其有淩人之勢。
李七郎說了個你字,一時過于吃驚,竟自作聲不得,臉上神態,大是驚詫,似乎對于眼前這一霎的猝變,萬難理解。
簡昆侖這一劍自不會真的刺出去,再怎麼說,這個人總是有恩于己。
“李七郎,你看錯了我簡某的爲人了。姓簡的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萬花飄香有什麼手段盡管施展出來,接不接得著,是我自己的事,以後不勞閣下心,再要見面糾纏,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休怪我翻臉無情!”
幾句話說得铿锵有力,擲地作金石鳴!
話聲出口,長劍倏轉,當地一響,已落鞘中,緊接著身子已自騰起,長空一煙般消逝于沈沈夜
之間。
李七郎一驚之後,待將起身而追。
一絲狡黠的微笑,顯現在他白皙的臉上。他絕不會就這樣認輸的!
多少年以來,他久已任成習,想幹什麼,便幹什麼,即使在萬花飄香這個龐大的黑道組織裏,也只有飄香樓主人柳蝶
一個人能對他略形拘束,不幸柳蝶
寡人有疾,偏嗜斷袖,對于這個雄形尤物,思寵極致,無疑百般放任,萬事縱容。乃至形成了他今日的目空四海,竟然連時美
這般舉足輕重的角
,也不曾看在眼裏。
他卻又是聰明而狡猾的,像柳蝶一樣,他有極大的野心,一俟時機成熟,不只是取柳氏而代之,甚而……因此,他選擇了簡昆侖,不僅僅只是一己私情的需要,更多的利害相關、權術運用,都少不了簡昆侖那樣的一個人。
簡昆侖卻偏偏不與就範。
他卻也不就此死心……
閑著沒事的時候,用五花紙疊了個小小燕子,放置在窗臺上,用嘴一吹,順風而揚……
眼看它越過了當前樓欄、柳樹……飄向畫廊,無巧不巧,正好落在了一行人的腳步正前。
走在前面的吳三桂,霍地站住了腳步——直瞪著飄落腳前的那只紙疊燕子。
就只是這麼芝麻綠豆大的一端小事,卻也把身邊一幹人等嚇得不輕——刷地拉開了一個架式,四口腰刀,團團把吳王爺圍在了中間。
寶二爺一枝獨秀,身形輕轉,翩如蝴蝶,繞到了吳三桂當前,極其利落地彎下身子來,由地上拾起了那只紙燕子。
樓上佳人恍然一驚,蓦地飛紅了臉。
怎麼也沒想到,一時無心之舉,竟然會招著了這個混世冤家,呆了一呆,趕忙縮回身子,砰!關上了窗戶。
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給她的感覺大是不妙,顯然是大禍臨頭了。
看著手裏的這只紙燕子,寶二爺不禁微微地笑了。
擡起眉毛,跳過了眼前垂柳,直瞧向當前畫樓,驚鴻一瞥的當兒,也瞧見了關窗戶的那個人兒,一時心內雪然:“王爺——沒事兒,是一只燕子。”
“燕子?”吳三桂挑動著濃而黑的眉毛,一時轉不過彎兒來。
“是一只紙疊的燕子。”寶二爺上前一步,雙手恭呈,“您瞧瞧吧!”
吳三桂伸手接過來,看了一眼,不覺爲之莞爾。
他今年四十六歲,面如冠玉,虎額燕颔,賣相極是魁梧,因有粉面金剛之稱,卻是文經武略風流倜傥切切不可以莽夫視之。
打量著手裏的這只紙燕子,他先就笑了:“這是誰……給我逗著玩兒?”
“回爺的話,是……”寶爺把身子躬下了一些,壓低了嗓子,“是那個姓朱的大姑娘……”吳三桂怔了一怔:“九公主?”
“是九公主,”寶二爺仰起頭來,臉上神態似笑不笑,“想是一個人悶得慌,閑著沒事,還是知道您來了,給您報個訊兒,所謂的燕子報安……沒說的……討個吉祥!”
好一個燕子報安!
旗人都會說話,兩個嘴皮子能把死人說活了,眼前這個寶二爺姓寶名柱,出身長白,乃是吳三桂封王之後,多爾衮專薦禦賜,一身軟硬功夫,萬中挑一,真真可當得上是好樣兒的,不只是一身武功了得,平常的交際手腕,舉止應對,車前馬後,看著主子說話,極盡圓滑爲能事,吳三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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