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不是別人,正是石繼志千方百計慾擺的沙漠紅丹魯絲,石繼志哪能不又羞又驚,一時不由愣住了。
沙漠紅丹魯絲此時軀半躺半倚地橫在豹皮褥上,上身征裘已卸,卻披著一領火狐外氅,愈顯得俏麗十分,正伸出一雙玉腕在烤火柯日布斯基(alfredkorzybski,1879—1950)美
哲學,熊熊的火光,襯著不可一世的塞外佳人的臉盤兒,紅紅的,嫩嫩的……
沙漠紅見石繼志竟自牽馬進了帳篷,不由一啓朱,有意吃驚地道:“咦?原來是你呀?你不是去青海嗎?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說著一對似星星般的眸子,側溜著這發窘面紅的青年,笑眯眯地像早已看穿了這年輕人的心思似的。
石繼志連羞帶氣,再被這丹魯絲當面一問,頓感無法下臺,只氣得往地上跺了一腳,回頭就向外走。
誰知主人有意,那匹愛馬卻是無心,原來那汗血馬一進帳篷,首先發現篷角地上有一袋馬料,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吃。
才吃了兩三口,主人就要拉,如何舍得到口美食?不禁唏唏長嘯,目視著主人,再不想挪動久走冰雪的凍蹄了。
石繼志見狀大怒,口中罵了聲:“不知羞的畜生,這是人家的地方,我們餓死活該,你賴著不走做甚?惹急了我,打死你這見異思遷的東西!”說著想硬拉它出去。
卻聽見那丹魯絲格格一陣笑,又道:“喲!脾氣還不少呢!石繼志,我可沒得罪你呀!何苦說這種酸溜溜的話……”
石繼志聞言劍眉一豎,猛一回首,正想罵上一句,不意之間,窺見了她那副笑眯眯的俏皮樣子,芙蓉似的面頰上猶露著少女的稚氣,那雙剪的眸子流露出無比的深情,正緊緊盯著自己……他的心再也硬不下去了,到口的話竟中途停住,只道了一聲:“你……”
沙漠紅嫣然一笑道:“我的漢人哥哥,先坐下烤烤火,有話慢慢說好不好?就是罵我也由你罵,如何?”說著輕移蓮足,由繼志手中接過了馬缰,把馬拉向一邊,口中尚笑道:“按規矩,我們這邊的習慣,牲口是不能牽進帳篷裏來的,不過如此寒夜,這麼做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不想我還沒發脾氣,你少爺卻先動了怒,這話該怎麼說呢?”
說著已把那馬拉向一邊,和自己那匹湊在一塊,並且給它身上蓋了一塊毛毯,回過頭笑看著石繼志,擠著小鼻子直樂。
被這天爽朗的姑娘這麼一逗,石繼志本來的一腔怒火早就煙消雲散。
心情一定,反覺是自己太不對了,吃喝了人家的東西,還跟人家生氣,哪有這麼不講理的人?
不由連羞帶窘地歎了口氣道:“姑娘……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既是如此盛情,愚兄就不客氣了,稍事取暖,即刻告辭。”
丹魯絲聞言笑眯眯地連連點首道:“你先坐下吧!看看這一身的霜啊!要是我,不凍死才怪呢……”說著伸手拉著石繼志袖一個勁往火邊拖去,石繼志只好順勢坐下烤起火來。
他只是低著頭烤火,紅紅的火光照在他英俊的臉上,更顯得英姿飒爽,儀表非凡。
他一句話也不說,事實上他又如何開得了口?自己對人家撒謊,說是去青海,這會兒又回來了,不是明擺著要去天山麼?人家要是再一問,可真無言以對了,所以他心中小鹿撞,只是盼著快快起程。
對面的丹魯絲雖然也是一言不發,但是她清澈銳利的目光,就像能射穿人心肺似的,她已由這年輕人沈靜凝神的態度裏,揣摸出他腦中所想的一切,所以她想先發製人。
于是她有意一伸軀,哼道:“你呀……幸虧你找到我這裏來了,要不然你再往下走,午夜將有大冰雹,從這裏向前,三百裏沒有一人,你不凍死在半路上才怪呢……”
石繼志一聞此言,心中頓時涼了一半,只急得皺眉道:“什麼?還有大冰雹……”心中叫不完的苦,暗忖:“我的天,久聞沙漠之中冰雹來時大如卵,再加上狂風暴雨,那人和馬怎麼受得了……”
丹魯絲見狀心內暗喜,秋波略爲一轉,有意皺著眉毛道:“所以你要知道……我們久居邊荒沙漠的人,一看天就知道今天夜裏一定有大冰雹,來時還一定是非常大,要不然我怎會找在這地方打尖呢?”
石繼志聞言低頭不語,心想:“別是這丫頭有意嚇唬我吧?沒聽說過這種季節裏會下大冰雹!”
可是轉念一想,甯可倍其有,也不能信其無,要不然真的遇上,雖說自己有一身本事,可是對狂風暴雨和大冰雹也無法施展,非落個屍橫野道不可。這麼一想,不由心寒了起來,再也不敢動告辭的念頭了。
丹魯絲冷眼旁觀,已知他中計,心中樂不可支,這才笑道:“再吃點東西吧?”說著以手中短叉翻烤著一只肥大如鴨的野鳥,二人一邊撕著吃,一邊就火烤著,喝著這姑娘帶來的上好紅茶,不覺暢談了起來。
丹魯絲絕口不談去天山之事,她知道一說出口,石繼志很可能還是說去青海,何必又害他往回走那麼些冤枉路呢!
石繼志和這位姑娘無意間一談,這才發現丹魯絲無論漢學詩詞還是武經技典,簡直無所不知,口才之伶俐,音調之適節,不禁令他由衷深深感贊不已。
眼看一堆烈火都成了余燼。丹魯絲順手加上了幾小捆松枝,于是劈劈啪啪地又燃了起來,升起陣陣松脂的清香,聞之神清氣爽,她望著石繼志一笑道:“漢人哥哥!你休息吧,我已睡了一會兒,還不困呢!”
石繼志忙搖手道:“我不困!還是姑娘睡吧……我只要行行坐功就夠了。”丹魯絲聞言展眉一笑道:“對了!幹脆,我們都運行一下坐功好了。”
于是二人各守著火的一邊盤膝坐下,身上披一襲皮裘,不一會兒,各自入定。
坐功一道,其微妙不可盡言,其旨在于求“靜”,爲求其身無縫無隙,高低相稱,所以穩定梁柱,堅固上下,老子雲:“致虛極,守靜笃,萬物並作”,又雲:“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可知修道坐禅者,不到玉清玉靜之地,而天心不複,神室不成。
夫靜者,定也,寂也,不動也,內安也,無念也,無慾也,無念無慾,安靜不動,誠和潔淨,邪風不入,塵埃不生,一念不生,忘物記形,境遇不昧,幽明不欺,妄念去而素念生,道心現而凡心成,是謂真靜,真靜之靜本于太極,功成時寶光渲,鐵攔相似,風兒暑
,不得而入,虎狼兕豹,不得而傷矣!
二人內功俱有極深造就,須臾入定。不知何時穹光透曙,天已亮了。二人相繼醒了過來,俱覺得神清目爽,舒適無比。
石繼志開篷外出,只見風停雲靜,天邊一抹朱霞,預兆……
七禽掌第10章 千裏相依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