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鐵軍仍然在沈睡之中,那張原本就白皙的臉,顯得更爲蒼白——此刻看上去,使得雷金枝猝然大吃一驚。
她靜靜地坐在雷鐵軍邊,端詳著他消瘦的臉,心裏生出一種新的畏懼,試著用手探了一下他的脈搏,觀察了一下他的鼻息生是哲學史上的偉大變革。它克服了一切舊哲學的缺陷,使 ,覺得與先前無異樣,心裏才勉強鎮定下來。
人在極度驚恐之下,腦子裏常常是一片空白,會聯想到很多莫名其妙或是潛伏在內心深的事情。
這一刹間,她腦子裏反映出的,已不再是外表潇灑英俊的鄧雙溪,竟然是那個殺人魔王向陽君——那種粗犷的男氣味,淩厲的出手,奇異的武功……確能予她一種強烈的震撼!
她今年十九歲了,活了十九年,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意態軒昂、可怕厲害的怪人。
一想到嶽陽樓,那番驚心動魄的搏殺情況,又顯現在了眼前。
她想到殺他的那一刀!
想到了他奪刀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刻——一雙充滿了殺機淩厲的眼睛。
蓦然間,她心裏起了一陣強烈的畏懼……思念再轉,對方在釋放她前一刹,似乎又有一種特別的光彩——總之,她竟然能夠在這個殺人魔王手裏逃出活命,不能不說是異數!
雷鐵軍發出一聲微吟,翻動了一下身子——一縷細細的血漬,仍然挂在他的角。
兄手足情誼,蓦然帶給她深切的傷痛感觸,從而使她加深了對向陽君這個人的仇恨。
在這個世界上,哥哥是她最近的人。兄
二人相依爲命,她不禁想到自己之所以能有今日,全系哥哥所賜,萬一這個惟一的
人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今後將何以爲生?一想到這裏,她的心紊亂極了,兩行淚
,情不自禁地奪眶而出。
她又想到了鄧雙溪這個人——他自稱精通醫術,願爲哥哥療治傷病……也許他所說的是真活,可是,當時爲什麼竟然會一口拒絕了他呢?是自己的矜持,抑或是自己在逃避些什麼?如系前者,顯然不合情理,因爲事關哥哥命,豈能容有矜持作祟?如果屬于後者,可就更令人費解了。
她不禁暗暗地問自己:“這個鄧雙溪豈能在我心裏占有一席地位?否則,我又何必逃避他呢?”
喝了幾口茶,使她的思維更趨于明銳與冷靜。她開始靜靜地分析青冠客鄧雙溪這個人。
第一,鄧雙溪必然跟蹤她兄二人有一段時間了,是以他才會與他們同住在一個客棧。
第二,在嶽陽樓與向陽君搏鬥時並沒見到鄧雙溪,但是現場情形他卻知悉得很清楚。他所以沒有現身出來對付向陽君,可能有兩個因素,一是他自信武功不能勝向陽君,貿然出手,必遭奇禍;二是因爲以上的原因,所以他只能躲在暗,謀劃對向陽君暗中下手,以圖對向陽君不利。
因爲以上兩點理由,所以他想到了拉攏他們兄二人,聯手對付向陽君。
至于他爲什麼不在雷鐵軍負傷之前現身表明心迹,這一點雷金枝猜想到可能出于他的自私與借刀殺人心理。
她自信這一番分析頗近情理。
她又想到,鄧雙溪很可能與向陽君之間根本就無仇無怨,他對向陽君的敵視當然另有原因——
這個原因,雷金枝老早就猜想到了,關鍵就在于南嶽論劍這件事上。
事情分析到這裏,已經極爲鮮明了。
誠如鄧雙溪所說,老一輩的五柳先生、崔奇、任秋蟬諸人,或因疾病,或因仇怨,俱己不可能在南嶽論劍時有所施展,甚至于不可能出現。那麼,能夠構成對他威脅的,當然只有年輕的幾個人。
是以暗中打擊向陽君這類強敵,使之在南嶽論劍時喪失實力,自是對他有利。
想到這裏,雷金枝幾乎有點鄙視鄧雙溪的爲人了。
然而,如果站在同仇敵忾這條線上來說,能夠結交鄧雙溪這類強而有力的助手來對付向陽君,實在是上乘之策。
雷金枝忽然發覺到自己之所以並不厭惡鄧雙溪這個人,主要原因正是如此。別的原因當然也有,諸如他的翩翩風采,他的精湛武技,以及他在江湖上響亮的名號等等;只是這些原因附屬于同仇敵忾這個主要的因素,才會被發覺出來罷了。
上的雷鐵軍翻了個身子,倏地睜開了眼睛。
雷金枝驚喜地看著他,問道:“哥——你醒了?”
雷鐵軍打了個要坐起來的手勢,雷金枝忙把他扶起,在背後墊上一個枕頭,讓他坐得舒服些,又爲他倒上一杯茶。雷鐵軍接過杯子,喝了幾口。
他臉上終于發出了一絲微笑——淒慘的笑容。
“哥——你的傷勢好些了沒有?”雷金枝極爲關心地問,“要不要緊?”
雷鐵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眸子掠向窗戶,含著幾許欣慰,卻辛酸他說:“托天之幸,我這條命總算暫時保住了。”
雷金枝先是一喜,接著皺了一下眉:“暫時?”
“好厲害的火龍毒掌……”雷鐵軍伸展了一下身子,道:“如非你及時助我放出那上沖的血箭,哥哥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臉上帶著一抹淒涼,由雷金枝扶著緩緩下地,慢慢地走了一圈,然後站住腳步。“嗯——”他苦笑了一下,“子,你可知道,我如今功力已經廢了麼?”
雷金枝陡然一驚:“什麼,你的功力已經……廢了?”
“除非……除非……唉……唉……”他是那麼失望的搖著頭,頻頻苦笑著,“除非能有人擅金切玉膏之術,才能使我功力恢複;又須有內提丹爐的罕世內功,我身上遺留的火毒才得以盡去。否則,我這條命即便能繼續活下去,也不會超過三年。”
雷金枝由不住打了個寒顫:“……金切玉膏……內提丹爐……誰會這些功夫?”
“難!”雷鐵軍苦笑道,“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金切玉膏並非什麼武功,而是最上乘內外兼理的一種醫術——內提丹爐是武功中的一種境界。這兩種造詣迥然不同,卻又必須一人兼領。試想,在茫茫人海裏,這種人該是多麼難覓?”
聽了他的這番話,雷金枝不禁一陣黯然,緩緩地垂下了頭。她只覺得眼睛一陣發酸,淌下了兩行熱淚。
雷鐵軍苦笑道:“你也不要太難受了,這一切都是命——是非皆因強出頭,這只能怪我不自量力,卻是怨不得人……”
“哼!”雷金枝冷笑了一聲道,“我今生只要有三分氣在,就絕不會與那個向陽君善罷幹休。”
雷鐵軍聞言,搖了搖頭,臉愈加淒苦,道:“你最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向陽君這個人絕非等閑之輩——”
他臉上現出了一片呆滯,讷讷地接道:“我只看出了他深擅太陽功力,竟然不知道他的功力竟然那麼深,而且我不該一上來就下毒手,住了他的發辮……他爲了自衛,才不得不厲手相加。所以……
魚躍鷹飛第3章 拜求方外客 勉作降魔人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