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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芳華》第7章 兩個孤星

雲中嶽作品

  兩匹健馬馳出鹽官城,兩位騎士馬鞭輕搖,意氣飛揚。七月天,在這一帶山區趕路,不需趕早動身避暑熱,日出上道依然涼風撲面,今人神清氣爽。

  兩騎士皆穿了青緊身,青帕包頭。後帶了馬包,一看便知是來自關內的長程旅客。

  官道小得可憐,崎岖不平只通人馬。走在前面的騎士年約三十出頭,高大魁偉精壯結實,粗眉大眼,獅鼻海口,臉se如古銅,留了八字大胡,粗犷之氣外露,大眼冷電四射,相貌威

  猛。鞍旁cha了一把長劍,皮護腰挂有百寶囊,頗爲神氣。

  後一名騎士正好相反,五短身材,尖嘴縮腮,鼠目yin沈,薄chun,雙耳招風,看相極爲猥瑣,年歲不比前一騎士大,但臉貌似要老上十年。帶的兵刃也是劍,劍的尺寸,只有兩尺六。

  高大的騎士擡頭望天,掃瞥了滿天朝霞一叩良,扭頭道:“賢弟,今天無論如何要趕到西城,不要再耽擱了,去晚了可能要白跑一趟。”

  瘦小賢弟咧嘴一笑,說:“大哥請放一千個心,到西城只有九十裏路,官道雖小,但不至于迷路。何況咱們盤纏已足,沿途沒有逗留的必要,對不對?”

  “但願如此。愚兄只耽心你手癢腳癢,惹事招非而耽誤行程。羅老大不會在西和久等,不能去晚了。”

  “大哥笑話了。”

  “你看咱們從西安府趕來,區區數百裏且有坐騎代步,竟然從春到夏走了近百日,像話嗎?”

  “大哥你請別咦叨了,小弟答應你不再惹事,好不好?”

  “但願如此,走!”

  近午時分,已起了六七十裏。前面三岔路口,出現一座涼亭,兩側奇feng壁立,亭右有四五間茅舍,好一座幽靜的小山村。

  大哥鞭梢一指,笑道:“瞧,酒旗兒飄揚,該打尖了。”

  “是該打尖了。昨晚辛苦了一夜,馬倒是撐得住,人可乏啦!看見了酒旗子,小弟的酒蟲可就給引出來了。”

  涼亭中,已被一位旅客所占據。亭中的石桌擺了兩壺酒,兩碟小菜。旅客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輕人,劍眉虎目,虎背能腰,穿一身半新不舊的灰直裰,腳下穿的卻是精工製造的快靴,凳旁擱了一個中型包裹,風塵仆仆,獨自據桌小酌,斯斯文文,從容不迫。除了生得雄壯之外,看不出任何與衆不同的地方,而且神se安詳,顯得樸實素淨,僅氣概不凡而已。

  兩人在小亭前方下馬。大哥在亭欄挂上緩,向不遠chu的小店亮聲叫:“夥計,也替咱們弄些酒菜到亭中來,要快。”

  一名店夥舉手招呼,笑問:“客官要些什麼酒菜,但請吩咐,小的……”

  賢弟哼了一聲,接口叫道:“少噜嘯,好酒好菜盡管上,你這鳥店能有什麼好東西?大爺我要龍肝鳳髓,你有嗎?”

  店夥嚇了一跳,匆匆進店去了。

  賢弟隨大哥入亭,在石桌對面搶先坐下,瞪了旅客一眼,不耐地叫:“喂!把你酒食挪過去些,一個人占了偌大的桌面,也不怕折了你的草料。”

  旅客不介意地瞥了兩人一眼,默默地將自己的酒菜挪至面前,笑道:“兩位好像從關內來,幸會幸會。”

  “不能來嗎?”賢弟冷冷地問。

  “在下也是從關內來的。”

  “少廢話。”

  大哥似乎沒有賢弟那麼盛氣淩人。笑道:“賢弟,不可無禮。”

  “沒關系,令弟風趣得很。”旅客含笑化解,推過酒碗說:“喝兩口提神,別客氣。”

  “謝謝,咱們已叫了酒菜。”大哥推回酒碗道謝,坐下又道:“兄臺也來自關內,難得難得。貴姓?”

  旅客盯了賢弟一眼,眼中湧起奇異的神se,笑道:“兄弟來自西安,姓任,名和。”

  賢弟鼠目一翻,大聲冷笑道:“呸!你他ma的尋大爺開心嗎?天下間哪有姓人的?你少給我嘻皮笑臉耍寶。”

  大哥拉了他一把,笑罵道:“你這張臭嘴,窮嚷嚷丟人現眼。”

  “大哥,小弟丟什麼人現什麼眼?”

  “人家確是姓任,任姓的任,如果是姓讀音是人。你少見多怪,不怕任兄笑話?”

  賢弟哼了一聲,臉紅耳赤地說:“只聞天下間有姓牛姓馬姓羊的,誰知道還有姓人的人,簡直亂七八糟。”

  大哥轉向任和笑道:“那位是兄弟的拜弟,姓盧名吉祥。他是個粗人,任兄休怪,休怪。”

  任和呵呵笑,向盧吉祥道:“盧兄姓鹿?不姓驢?”

  盧吉祥大怒,站起伸手隔桌便抓,罵道:“狗娘養的,大爺打斷你滿口狗牙……”

  “乒乒乓乓……”任和大驚之下,急忙閃避,閃急了些,。手帶碗碟,酒菜全往地下掉,碗碟打得粉碎。

  “咦!你……”任和驚煌的叫。

  大哥一手撥開盧吉祥的手,喝道:“賢弟,你又惹事?”

  “瞧這狗娘養的家夥,可惡,非揍他一頓不叮。”盧吉祥憤怒地大叫。

  任和戰栗著說:“老兄,你……你怎麼開……開不起玩笑?”

  “誰給你開玩笑?”

  “好,小可向你老兄陪不是……”

  “大爺還要揍你。”

  “算了,坐下。”大哥沈下臉叱喝。

  盧吉祥恨恨地坐下,恨恨地說:“這次饒了你,早晚大爺要砍下你的腦袋來做夜壺,你等著瞧好了。”

  酒菜已經送到,替任和解了圍。盧吉祥氣沖沖地倒了一碗酒,咕咯咯一口氣喝幹,吧唧著嘴chun,方無限滿足地消掉剛才被惹起的一口惡氣。

  任和知費了半天口she與店夥打交道,付酒菜錢賠碗碟,認了。

  官道西南行,三岔口就在亭西,岔開的兩條路,北走鞏昌府,南走西和城。

  西和城方向,大踏步來了兩名大漢,背了行囊,佩了單刀,一頭汗shui向小亭走來。踏入小亭,爲首的大漢摘下遮陽帽,卸下包裹向同伴說;“三弟,都是你不好,不早些動身,在大太陽下趕路,委實不是滋味,要是聽愚兄的話趕早,這時咱們該已出了祁山了。”

  三弟哈哈大笑,走近茶桶說:“二哥,你急什麼?該咱們走的路,早晚會走完。咱們如果命走過不了祁山,起早也是枉然。當年諸葛亮北伐中原,六出祁山,到底沒有出成,命中注定你出不了祁山,出一百次也是白費勁。”

  二哥撤撇嘴說:“二哥我混了大半輩子,從來就不信這命運兩字。”

  盧吉祥大爲不耐,一掌拍在石桌上,大吼道:“滾出去!唠唠叨叨掃了大爺酒興,惹火了大爺,大爺宰了你們挖出心肝來下酒。”

  四句話,有三聲大爺。二哥登時變了臉,發出一聲咒罵,搶邁兩步飛踢盧吉祥的腰肋。盧吉祥反應甚快,斜閃半尺掌向後削出,反擊對方的腳背,罵道:“小子找死……”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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