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縣至寶一段路,也就是有名的陳倉道,中間隔了一座大大有名的秦嶺,幾乎全是走不完的山須過了秦嶺,才能到達關中大平原。陳倉道是北棧道的起點,也算是棧道中相當安全的一段。
餅了黃花川不久,開始進入叢山,道上全是北行的商旅,黃花川以北,行人漸絕,全被扔在身後了,中海開始腳下加快,踏著積雪向前趕。
後面半裏地,白神君一身白,若無其事地趕路。
雍玉身後只帶了兩個人,戴玄狐皮風帽,著玄狐皮短襖,腰懸長劍,踏雪而行。玄狐雖稱“玄”其實是蒼白,相當名貴,比紫貂要貴重得多,風帽放下掩耳,只看到他一雙大眼睛,不易看出他的真面目。
白神君不認識雍玉,但對雍玉一直在中海身後共行止的事起疑,早懷戒心,可是,他已發現雍玉只不過是個大孩子,是以並不在意。
中海急于趕路並不理會身後的事,他還以爲在大峪出的十天逗留,白神君必定早已返回華山去了。
石門關到七星臺一段,全程四十裏左右,道路只在半山中盤旋,共有四段閣道,飛閣懸空,走在上面驚心動魂。
開始有形迹可疑的人了,全是些身穿羊皮外襖帶著兵刃的彪形大漢。
所謂棧道,是在半空中的絕壁上鑿石架柱,鋪以木板供人行走的建築。供人長歇息的地方,則加建一座樓閣形的板房以蔽風雨,稱爲邸綁。
在邸綁內,經常可以發現惡形惡狀的人在裏面逗留,對每一個往來旅客注目,身份如謎。
中海不加理會,放開腳程急趕,只消看到這種人的身影,便放緩腳程,免得橫生枝節,平添麻煩了前面巳經接近了七星臺,卅余裏的旅程,他只花了三刻時辰,速度相當驚人了。
巳經是己牌正,北方的人每天吃兩頓,早孩吃早膳了,但趕路的人要吃三頓,他准備再趕上十來裏,到前面的草涼驿打尖。
草涼驿是一座相當有名的小山鎮,約有四五十戶人家,唐朝時代,安祿山造反,唐明皇逃入四川避難,途經渭河北岸的興平縣馬嵬坡,將士不前,迫皇帝老爺下令吊死一代尤物楊貴妃。唐明皇這位風流皇帝自從楊貴妃死後,像個失了魂的人,一路上垂頭喪氣,到了草涼驿下令駐跸,草涼驿這座小鎮,居然成了行宮。
據說,唐明皇在這晚夢見了楊貴妃,半夜三更爬起來痛哭流涕,不哭江山社稷而哭美人,後世的人居然還替這位風流皇帝打抱不平哩。
驿站在鎮北,鎮南路旁有一座酒肆,泠清清的小街上家家閉戶,不見半個人影,積雪上履痕淩亂曾經有不少人在鎮上留下了遺痕。
酒肆前酒簾兒高挑,迎風招展,獵獵有聲。
沈重厚實的門簾,將澈骨寒流擋在門外,店內倒相當暖和,大鍋爐發出熱烘烘的暖流,令窄小的的食廳寒氣全消。
店中設了八副座頭,客人不多。靠南首的一臬上,共坐了七個人,上首那人,赫然是麒麟山莊少莊主小襄王成紹基。左首兩人,是麒麟雙豪人熊歐文怪熊歐武,另四人是一僧、一道、一老人、一少婦。
桌上杯盤狼藉,店夥正在收拾杯盤,換上香茗。小襄王攆走伺候的店夥,向老道問道:“北路的人是否准備好了?”
老道生了一張陽怪氣的長馬睑,山羊眼
森森地倒有點像是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僵屍,腰懸一把長劍,挂著八寶囊,他癟嘴動了動,用老公鴨似的嗓子說:“從這兒到紅花鋪全布了人。少莊主,玉扇書生和雲棲生兩個家夥,爲何不助咱們一臂之力?”
“他們和飛天夜叉胡文川有約會,在大散關算過節,還得到寶陳倉故城會合天南劍客薛冠生。他們三生每年都有一次聚會,不能耽擱。”小襄王似笑非笑地說。
和尚年約花甲,肥頭大耳,腹大如鼓,一雙怪眼宛似銅鈴一般,他將鲶魚嘴撇了撇,說:“咱們不需要那些得虛名的人
手,難道說,幾個小毛賊咱們就打發不了?少莊主但請放心,小賊們交與咱們對付,少莊主只須下手捉那小丫頭便成。”
小襄王搖搖頭,慎重地說:“諸位千萬不可大意,漢中之狼不是小毛賊,斜谷雲山主更是了不起的綠林大豪。
雲山主既然能疏解小丫頭被白
神君所製經脈,功力自然非同小可。再說,小丫頭在經脈被製之後,仍能神出鬼沒地遁返斜谷,居然從容逃
我和二生的追蹤,顯見得也是個不易對付的人物。這次她敢公然糾集漢中附近的群豪前往華山找白
神君算帳,咱們豈可輕視?因此,我認爲在暗中下手比較安全些。小心駛得萬年船,我不希望招麻煩,如果讓洞庭王帶了天下
陸悍賊到麒麟山莊大興問罪之師,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少婦年約三十出頭,桃花媚目流光四轉,臉蛋相當俏,不住颔首道:“我也認爲暗中下手比較穩當些,否則萬一走漏了風聲,到底不大妥當,更何況洞庭王也不可輕視。”
“依大嫂之見,又待如何?”小襄王問。
“小丫頭的人,決不會成群結隊而過,必定分批而行,目下她在沿途分配清道的悍賊照應,便知她對此行已有萬全的准備。咱們在北路布下高手預留退步,不啻告訴小丫頭是咱們所爲。因此,我認爲咱們只須派幾個人掩去本來面目,再等小丫頭經過時突起襲擊,得手即散,抄小路離現場。當然啦,預先找三兩個不知情的小輩擋災,便可天
無縫了。”
小襄王點頭,深以爲然,說:“大嫂確有見地,但大雪封山,行將解凍之期,道中行人甚少,江湖小輩更不易找,找人嫁禍擋災亦非易事哩!”
老人年約古稀,臉目沈,接口道:“有何難哉?如果沒有替罪羔羊,老朽可帶兩個人冒充白
神君的身份,故意出面找小賊們的麻煩,嫁禍大計必定成功,讓洞庭王和白
神君拚老命,一石兩鳥咱們坐享其成。”
小襄王拍著大低叫道:“妙!就這麼辦,一清道長和大嫂與我伺機下手,法靜大師負責截殺小丫頭的同伴,只留一人漏網。走!咱們往北,在路上等她們到來。按行程,他們該到了。”
他們走後不久,門簾一掀,冷風一卷,進來了一個渾身裏在皮襖裏的矮個兒。
氣候太冷,趕路的人皆將風帽的絆耳放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去男女難辨,決看不到本來面目矮個兒踏進店門,將小包裏往桌旁的木凳上一丟,跺掉靴上的雪花,摘下風帽,喝!好一個粉妝玉琢的少年人。
發髻上,绾了一只白玉發環,大眼睛明澈如秋,玉鼻朱
,兩頰紅馥馥,頰旁居然有兩個笑渦兒,如果不是挽發,任何人也不會相信他會是個男孩子,看年紀和身材,年齡決不會超過十四五,看
裘,可知他定然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看神情,定然是個頑皮搗蛋,也相當識
的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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