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際已現魚肚白,但廳內仍然幽暗,那盞燈真像鬼火,三十六名男女皆臉無人,軟倒在地呻吟。
永旭收了劍,苦笑道:“詹二爺,找地方躲一躲,住到街上去吧,在下已顧不了你們了。”
聲落,他已踉跄向外奔,吐出一聲深長的歎息,與冷魅飛掠而走。
回到八公山藏身的密林,已是破曉時分,永旭和往草窩中一躺,不由心
起伏,萬念俱灰。
他感到冷魅在身後抱住了他,渾身在顫抖,臉部緊貼在他的肩背上,片刻,淚已
透了貼著
的
衫。
蛇郎君死了,不啻是晴天霹雳。
他的希望已絕,堅強的格已開始崩潰了。
滿耳都是悅耳的鳥鳴,金的朝霞透過樹林的空隙灑落在他身上,世間是這麼可愛,但他卻要向世間告別了,壯志未酬,這是何等悲慘的事!
他的手往下移,抓住了佩劍。
他還有幾天好活,順天王就在附近潛伏,他還有機會,他必須除去這殺人魔王,才能死得瞑目。
一只汗的顫抖小手,抓住了他的掌背,冷魅硬咽的語音,在他耳畔引起他一陣震撼:“永旭,你……你要幹什麼?”
他強抑心,一字一吐他說:“我必須找到那惡賊,不然死不瞑目。”
“這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
“是的?”
“爲什麼?”
“我周家父老兄弟死傷之慘,刻骨銘心永世難忘。這惡賊如果不死,必定東山再起再次舉兵,不知將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所以他必須死。”
久久,冷魅的抖切語音又在耳際:“可是,你已經盡了心力。你……”
“我還有一口氣在。”
久久,冷魅慾言又止:“你……你不爲自……自己打算嗎?”
“我還有幾天好活。”
“永旭……”
“我很好,只要能碰上他,我要全力一擊與他同歸于盡。”他斬釘截鐵他說。
“我們可以去找其他善治奇毒的人。”
“不可能了,我自己就是此中高手。”
“可是,你對救自己的事並未盡全力……”
“你這話有欠公允……”
“自信並不是壞事,問題是過于自信便成了固執,你可以爲你是治毒的此中高手,不信世上還有比你高明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不信天下間除了蛇郎君之外,便沒有能醫治你那奇毒的人了。”
“問題是遠救不了近火,這就是畢夫子能先一步到達此地等我的原因。”
“南京是大地方,我陪你到南京去碰運氣,雇快船一天便可趕到。”
“南京的確有絕頂高明的郎中,但絕沒有醫治奇異蛇毒的高手。唔!剛才的事,好像有點不太對。”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冷魅問。
“順天王似乎……唔!此中有疑團難解。”
“你在想些什麼?”
“那惡賊天不怕地不怕,爲何輕易地放過我?他的功力比我差不了多少,這次他有五個高手在旁,而又知道我已經中毒“這件事並不難了解,他不想與你拼鬥,等你毒發身死豈不省事?”
“你的猜測不無道理,但不合情理,他如想等我毒發,何必出面?派人盯住我們便可,用不著暴露自己的身份。唔!他並不敢料定我中毒,再就是他的主要賊夥留在曆陽別館,像姬家父子等高手,在別館設伏未能料中我的行動,所以故示大方……對!今後,我們的行動必須保持秘密,我要將他誘出來,給他致命一擊,這件事有你幫助,成功有望。”
次日已牌左右,一個中年青佩刀大漢,出現在城南橫江門附近的一家小食店內,向店夥亮出一塊腰牌,晃一晃即納入懷中。
他的態度相當的傲慢,冷冷地說:“在下是衛所派來查案的,有事要問你。”
店夥恭順地欠身,陪笑道:“將爺有事盡管問,小的知無不言。”
“今早有人在你店中買食物?”
“是的,是一位長得很標致的姑娘。本來小店早上不作生意,但她一開口就說要賞小的一百文錢,所以……”
“她買些什麼?”
“兩只煮,一包昨晚賣剩的小菜,一些糕餅點心。足可供七八個人食用。”
“她說了些什麼?”
“她人長得很秀美,但臉上冷冰冰的,小的不敢問,她一直就坐在店堂裏等……哦!記起來了,她曾問橫江浦有沒有草葯郎中。”
“她從何來,往何
去?你是怎麼回答的?”
“小的是聽到敲門聲才出來的,不知她從何來。走卻是向橫江浦走的。小的告訴她橫江浦遠得很,不知該
是否有草葯郎中。”
橫江由西面向東流,繞城南而過,東南流經當利驿,至二十余裏外的橫江浦人江,是往日的潛運要津。
早些年河道淤塞,不通漕運,所以稍大的船便無法從大江駛人和州,橫江浦的漕口便失去作用。
這位查案的衛所將爺不再多問,大踏步出店而去。
對街施施然走著一個手點拐杖,老眼昏花的花甲老人,等那位將爺去遠,腰幹一挺,背不再駝,挾起拐杖,冷冷一笑,繞道而行。
查案的將爺到了護城河的僻靜,會了一名青
大漢,兩人站在路旁的大樹下,低聲說:“你去禀知趙爺,這件消息十分重要,務必火速傳報。買食物的女人必是冷魅,與周小輩到橫江浦找郎中去了,顯然毒已發作,無法追索畢老前輩了。”
“胡兄,消息尚未證實,怎可即行返報?”那人說。
“錯不了的,決不出兄弟所料,你先回去禀報,然後到橫江浦找我,我沿路打聽,相信不久便可追上他們了。這條路上村落甚少,走在路上瞞不了人的。”
“好吧!我這就回去禀報。胡兄,千萬不可大意。如被發現,必須迅速離,那小狗藝業深不可測,不要認爲他中毒便急放下手爭功。”
“兄弟理會得,你就別唠叨啦!”
“好,我這就走。”
僞裝衛所的將爺胡兄繞出至橫江浦大道,灑開大步急趕。
這條路沿橫江的左岸向東南延伸,臨江的一面草木豐茂,江兩岸的淤泥長滿了蘆葦,視野有限。
走了兩三裏,前面一株大樹下坐著一個老人,拐杖擱在膝上,平庸的臉部湧起平凡的笑容。
他坐著不動用沙啞的噪門著官話打招呼:“辛苦辛苦,你才來呀?”
胡兄一怔,在八尺外止步,困惑地打量這位其貌不揚的村夫,油然興起戒心,問:“你認識我?咱們似乎有點兒面熟,你是……”
“你是不是在追查兩個人的下落?”老人家搶著說。
“是的!你是……”
“一個姓周的年輕人,一位姓冷的姑娘。”
“咦!你知道……“知道,老夫有消息見告。”
“奇怪,你怎知……”
“老夫自然知道,蠢才!你白闖了江湖多年,居然不知道聲東擊西的誘敵之計?……
斷魂血琵琶第9章 問醫求葯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