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微晃,艙面突然傳來人聲:“啓禀小,山區傳來正確消息,周夫子一群人,確曾擒住莊怡平酷刑迫供,以慘絕的竹刀陣對付他,但恰好碰上人魔與鬼母爭奪俘虜,雙方拼殺時莊怡平失蹤,地面留下爬行的血汙,惡賊們仍在山區窮搜。”
“注意偵察。”
卓姑娘向外叫:“隨時禀報。”
“屬下遵命。”
船身一沈一浮,禀報的人登岸走了。
公孫雲長心中暗驚,一個傳信的人,竟然能輕易地在岸與船之間往返,可知一個傳信的小人物,也比武林世家功力不凡的高嫣蘭高明。高嫣蘭名列武林三女傑之首,也無法飛渡四丈空間。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自己落在什麼人的手中了,除了知道這位美絕塵衰的少女自稱姓卓之外,便是卓姑娘的長輩有快活刀其人,其他便一無所知了。
他搜索枯腸,希望能找出一些頭緒來。可是,毫無印象可尋。
江湖上除了武林四傑、風雲四霸天、江湖六怪……實在找不出其他具有強大實力,人人功臻化境的武林巨孽了,這姓卓的姑娘,到底是何來路?
知己不知彼,大事不妙。
以快活刀來說,有關快活刀的主人是誰,人言人殊,甚至根本不知是誰。多年來,江湖朋友只能認刀不認人,因爲使用這把妖刀的人,很少露出廬山真面目。即使露了,也從不通名,像貌也各有說法,誰也不知道快活刀主人的真正身份來曆。
現在快活刀突然在此地出現,刀確是那把七星妖刀,而人是不是二十年來江湖朋友聞名變的刀主呢?恐怕把江湖上消息最靈通的人找來,也不知是或否。
“現在,我們再來談莊怡平。”
卓姑娘重拾話題:“不管他是否死了,是否化爲鬼魂在此地出現,我都要調查他的底細,希望兩位忠誠合作。”
“其實,在下知道的事有限得很……”
公孫雲長無可奈何地將所知道的事—一說了,當然只限于他自己所經曆的片段印象,少不了加油添醬,把怡平說成是拔山舉鼎的細,甚至是個好
之徒,不明來曆的惡棍。
怡平早已走了。
已經是近午時分,他活的時辰已經不多了。
在他向船上縱去的刹那間,他想起白蓮花竊走江西袁州嚴府大批金珠寶玩的事,所謂盜亦有道,白蓮花是盜中之王,最富正義感的賊王,怎會對俠名四播,專與那狗官爲敵的公孫雲長下毒手?人既然在船上,那用得著他耽心?雙方一照面,他那有好臉看?
好厲害的白蓮花,一眼就看出他是爲高嫣蘭而來的,只有女人才能看穿一個在情海中沈溺的男人。
他在這刹那間下了賭注,賭白蓮花對高嫣蘭不會有惡意,賭白蓮花對他有欣賞而無仇視之感。
他是從下走的,神奇的輕功加上超塵拔俗的
,他貼舷入
,遠潛出兩百步外,利用湖岸的草叢掩身,向北面的府城移動,遠出兩裏外,方爬上岸揚長而去。
接近府城,他的褲已經幹了,僅臉上重敷的葯末仍是
的,沒有人再認得他是莊怡平了。
山區中,只有一些三流小人物在找他,稍有地位的人,已不屑留下尋找一個傷得失去人形,不久將去見閻王的人啦!
他回到客店,發現江南妖姬和純純尚未返店,不由心中大急,立即前往尋找嶽州的地頭蛇打聽消息。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他就有門路找到他要找的人;一些仇視走狗的,具有正義感的江湖好漢討消息。
午牌末,他出現在北門月城的廣教寺。
而江南妖姬與純純,正在南門外鎮湖橋附近,焦灼地打聽他的消息,一南一北,錯開了。
城內已沒有高階走狗逗留,巡捕們對這些家夥明裏恭順,暗中恨之切骨,對要求合作的事陽奉違,有些捕快甚至避得遠遠地不加理睬。
他已經沒有多少顧忌,因爲他已打聽出有一批首腦人物,已經乘船走了,去向是下江。
廣教寺香火並不旺,位于一條小街尾端,距城根不遠。兩進大殿,一排客室與禅房,平時僅有十余名窮和尚在內苦修,表示香火有限,是一座名氣小得很的古寺,來挂單的走方僧自然也限于毫無名氣、沒有地位的所謂走方缽僧—一靠化緣爲生的苦行僧。
他換穿了青袍,臉上仍有一層油膏,像個落魄的私墊夫子,也像個窮極無聊的幫閑—一拿人錢挨了揍的幫閑。
誰也沒想到,大名鼎鼎江湖六怪之一的遊僧法元,會在這種窩囊地方挂單。
原因很簡單,遊僧法元是個酒肉和尚。大寺院管理嚴,不守清規的和尚無法立足。
偏殿的東首,是一座小院子,對面有一座靜室,是和尚們偶或犯了過,來這裏反省坐閉的地方。
靜室內沒有和尚反省,卻有和尚在吃肉喝酒。
靜室是按規矩設置的一張草席,一只夜壺,別無長物。而現在,草席堆在壁角,夜壺失了蹤。
兩個和尚席地而坐,僧服已泛冷灰。上首那位年已花甲出頭,寸長的花白頭發中,可看到四排戒疤的影子,是正式受過戒的和尚。滿臉橫肉,銅鈴眼朝天大鼻,滿口半寸長的亂須椿。
但那一口的森森尖利的牙齒,比年輕小夥子的牙齒更健康,更完整,所以一張嘴,真像成年的大青狼。
身旁,擱著一柄代用的方便鏟,窄而長的鏟身,有鋒有棱,一看就知道不是用來掩埋路旁人獸屍的方便鏟,而是用來殺人的殺人家夥。
這就是遊僧法元,俗家的姓名無人得知。在江湖上,與靈怪齊名,人見人怕的惡僧。
另一位和尚正相反,尖嘴猴腮,幹癟瘦長,望之不像有道高僧,倒像荒年二載未進米的癟乞。
對面也坐了一個人,一個精壯的中年大漢,膀闊腰圓,暴眼虬須,腰間所佩的雁鋼刀份量夠沈,可知功力必定十分驚人。
中間方磚地面上,五六只攤開的荷葉包,有、有肉、有醬魚、有燒鹵……
一壇酒已喝掉了一大半,每人肚子裏已有了兩斤以上,酒用碗盛,另有一只可盛兩斤酒的酒缽,以便盛從壇裏倒出來的酒。
“法元道友。”
幹瘦和尚吞下一塊大肥肉,眯著老眼說:“即然拔山舉鼎來了,你去接他也是應該的,不然豈不表示你心容不了物?”
“去他娘的!”
遊僧法元露著白森森的尖牙粗野地咒罵,哪有半點出家人的味道:“我遊僧成名,江湖風雲四霸天,還在三流的圈子裏鬼混打滾呢,我爲何要去接他?誰知道他是否真的要來?”
“道友,畢竟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見鬼!我是四夫子直接指探的人,他大總管管不了我。”
“可是……”
“空空道友,你就不必替他作說客了。”
遊僧爲自己倒酒:“這次到嶽州來,聽說是他出的馊主意,可把咱們一……
幻劍情花第十八章 奮鬥圖存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