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的聽覺極爲靈敏,而他在密林的樹隙中起落穿射,不可能不碰校梢。
瞎子聽到了異聲,擡頭上望,那雙有白天黑半啓半閉的眼睛,似乎令人一看就感到恐怖和憐憫。
他心中一震,扭身抓住了一根橫枝,懸吊在樹上向下望,不由苦笑。
他怎能向一個瞎子撲擊?荒謬!
瞎子仍然擡頭,轉動著頭部用力傾聽。片刻,再次低下頭探出一枚,饅饅邁出一步。
他想:瞎子不知道有人懸挂在樹上。
瞎子已將探出第四步了。
“大叔,你要幹什麼?”他輕靈地躍落在瞎子身邊大聲問:“你知道人身在何嗎?”
“我要到朝陽村,這裏是村南的老松岡。”瞎子笑笑說:“老漢在這裏土生土長,三十五歲才失明,岡上每一株老松我都知道在什麼地方。咳!你是誰?”
“不要問我是誰。”他說:“你鬼鬼崇崇……不,抱歉。你這樣貓似的一步一探,是何用意?”
“老爺要到殷老爺家報信,聽說村中來了作公的,我害怕。”
“哦!殷者爺,是不是殷天翼?”
“是呀。”
他心中一動,也心中一跳。
“大叔,報什麼信?”他鎮定地問。
“他家的大小,在南面的柏嶺出了意外。”瞎子的臉上,出現焦灼的表情。
“哎呀!出了什麼意外?”事不關心,關心則亂,他沈不住氣了,可知真如姑娘在他心中已有了份量。
“被……被一群凶惡的人綁走了。”
“你……你說真的?”
“什麼話?老漢諾大年紀,和你說假話好玩不成?哼!豈有此理!”
“大叔別生氣,我的意思是,大叔你雙目失明,怎知道殷姑娘是被人綁走的?”
“我失明,耳朵又沒聾。”
“大叔,可否說來聽聽?”
“你……你是……”
“我是殷姑娘的朋友,姓王。”
“真的?”
“我也不是與大叔說來玩的。”
“那可好。老漢在草棚內睡覺,被一陣刀劍聲驚醒了,聽到許多人的喝罵聲,和殷大小的咒罵。後來,聽到殷大小
的尖叫。
“聽到一個嗓子抄嘎的人說:‘先把她綁在樹上,等接班的人來了,再把她押回去給公子。’”
“那是多久發生的事?”
“我算算看,我從柏嶺走到老松岡……”
“柏嶺在何?”
“在南百,上下約有四五裏,最多六七裏……”
“大叔,你不要下去了,村子裏飛狗走,危險得很,去不得。”
“你是說……咦!你不在嗎?”
華已經走了,走得飛快。
瞎子摸摸腦袋,走得飛快。
“唔!可能者大真的料錯了。”瞎子自言自語:“老二建議來這一手,很可能完全推翻老大的判斷。糟!我恐怕趕不上呢!”
後面那座小山滿山蒼綠,那是經冬不凋的柏林,不用問,一定是瞎子所說的柏嶺。
可是,一上一下,不是四五裏,也不是六七裏,而是十一二裏。
華心懸真如姑娘安危,拼全力向山下飛趕。
站在山頂上,四顧一覽無遺,但一下到山腰,什麼都看不見了,甚至連方向也不易弄清。
剛到達山下,便看到三個青人向西沿嶺腳向東飛奔,三兩起落便消失在林影內。
他吃了一驚,可能是姑娘已經被帶走了。
關心由亂,他一咬牙,折向急迫。
追過一山鞍,再也看不到時隱時現的三個青
人了。略一察看山勢,便看出那三個家夥所選的方向,有些地勢崎岖,是不宜行走的。
他顧不了許多,認准方向窮追。
繞過一座山腳,他愣住了。
對面山坡的枯草坪中,十二個高手名宿也愣住了。
避無可避,冤家路窄,雙方相距僅五十步左右,雙方大眼瞪小眼,爲這次狹路相逢發愣是玉樹公子與一群爪牙,似乎正在歇息,或者正在商討某些事。
他看到幾張熟面孔:煉魂真君、白無常、狂龍的口盟兄弟真河使者章世鳴。
“好家夥!是你!”玉樹公子怪叫:“過來談談,咱們該近
近。”
似乎人全在這裏,不見有人押解俘虜,真如姑姬呢?是不是已經押走了?
即使玉樹公子不叫他,他也要過去的。
十二比一,他想起了星羅劍陣。纖雲小築的人經過常年列陣訓練,行動的默契已近乎心意相通境界,因此結陳的速度妙極,結合得天無縫。
眼前這十二個人,武功造詣彼此相差懸殊,以煉魂真君和白無常來說,只能算是供跑的貨
,參予圍攻便成了最弱的一環,沒有決定
的威脅,所以十二比一,危險
不至于比四女的星羅劍陣大多少。
他已經有了心理上的准備,那就是不繪對方有列陣的機會,
一萬個人吃喝呐喊,只是一盤散沙;十夫長帶十名精兵列陣,則是一個堅強的戰鬥。
他深深吸入一口長氣,情緒開始放松。
“是啊!咱們真該近
近。”他笑容可掬向前接近:“山與山不會碰頭,人與人早晚會碰面,反正事情早晚得解決,愈早了斷愈好。”
“是的,早了斷早好,你老兄快人快語,說話頗有豪氣。”玉樹公子笑:“以往咱們不曾碰頭,江湖上論英雄人物,居然沒有你老兄一席地,這是非常不公平的事,你老兄足以臍身英雄人物之林而無愧
。”
“好說好說。閣下玉樹公子的名號聲威,在下久仰,當然憑在下這種小人物,螢火之光,怎敢與日月爭輝?”
說話間,已接近至三丈內,彼此口中客氣,神態與風度都能保持良好。
十二個人,不曾移位包圍,玉樹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具有未來武林霸主的風度。
“怎敢?你客氣。”玉樹公子大笑:“如果你不敢,就不會上我老婆的。”
這句話就粗俗得不合身份啦!聽得華渾身綻起
皮疙瘩,
本來,與江湖人三教九流人物鬼混,話說得文雅,怎能受到那些人的認同?
他在江甯做混混潑皮,不也是滿口髒話嗎?
“哦!你沒認錯人吧?”他笑問:“上你老婆的,人數真不少呢?”
“你以爲你花拳張奎,冒充王一鳴就可以瞞住本公幹了?”
假使王樹公子曾經在殷家與乃父狂龍會合、不就會仍然把花拳張奎和王一鳴看成兩個人了。
天涯怪乞已落在狂龍手中,已經招出花拳張奎、王一鳴、王寄是同一個人,但哪一個是本來面目,天涯怪乞也弄不清真假。
“哈哈!原來你把在下硬給看成花拳張奎。好吧!就算我是花拳張奎,你和我談什麼,又了斷什麼?不錯,我不認識我曾經和你的妻子淩雲燕上……”
“我從不計較她和誰上,她也不過問我和哪一個女人上
。”玉樹公子情不知恥笑說:“天下這大,無奇不有,有些地方……
江漢屠龍第20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