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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底揚塵》第6章

雲中嶽作品

  六月天,永州府一帶正是盛夏時節,田野中稻穗逐漸變se。祁陽通向府城的官道上,shui秀山表美景如畫,僅管夏日炎炎驕陽當頂,但沿途林蔭蔽天,人行走其下,仍然涼風徐來,毫無暑意。

  這一帶地屬湘南地區,官道上寬不盈丈,沒有車馬行走,往來的客商皆必須靠兩條tui,不然只好乘船走湘江。

  午後不久,一群腳夫在幾位貨主的率領下,快快活活地接近潇湘鎮。

  這些人都是shui西門六大貨棧的店東與夥計,剛從衡州府返家,帶了不少日用百貨回程。

  六大山貨棧專營山區的特産,每年分派四批精通瑤、僮民族語言的人,攜帶日用品與鹽進入甯遠縣山區,與瑤人僮人交易,以貨易貨,換取山産帶回店中。然後由另一批人從shui道運至衡州府批售,轉購日用百貨起早返回府城,因爲起早路程短,返家要比shui程快四天以上。

  至于運回的鹽。必須由船沿湘江向上運,湘江上航險灘數不完,小船運鹽相當風險,可是船運輸量大,值得冒險。

  這群人共有三名店中的管事,代表貨主地位甚高,挑貨的夥計共有四十八名之多,每人挑了八十斤貨物,依然精神奕奕毫無倦容。快到家了,誰不精神抖擻?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人身材魁梧,粗眉大眼一表人才,背了一個大包裹,點著一根羅漢竹手杖,頭戴鬥笠,腳下從容不迫。

  他泰和棧的管事唐三爺唐安,是店東唐鳴運的堂侄。泰和棧是六大山化棧財力最雄厚的一家,人才濟濟。而永州的家族中,唐、蔣、周、陳都是大族。

  唐安的左首,是一位臉se紅潤泛著健康se彩的青年人,身高八尺,猿臂鸢肩,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氣息,生氣勃勃,精力旺盛。背了一只大包裹,點著一根斑竹打狗棍,腰帶上拴著一個大革囊,裏面不知藏了些甚麼法寶?在湖廣走路,到chu有清澈的河流小溪,到chu有甘美的泉shui,根本就用不著帶shui囊。他卻帶了只shui葫蘆。

  這位青年人好俊,劍眉入鬃,大眼明亮、經常在臉上挂著一抹笑意,嘴chun上留下了兩撇小胡子,頗爲出se

  唐安是走在前面壓步的人,腳下必須保持一定的平穩速度,一面走,一面向青年人說:“轉過前面的小山坡,便可看到湘口關了。”

  青年人挪了挪頭上以黃荊條紮成的草圈,黃荊已經曬黃了,但仍可擋住太陽光。他向前面掃了一眼,笑道:“那麼,三爺的家也就快到了羅?”

  “還早,坡後還有五六裏呢。”

  “哦!半個時辰也該夠了。湘口關是不是在湘江旁?”

  “該說在潇湘之旁,關在潇湘合流江口的右岸。關旁的市鎮便叫潇湘縣,南至府城十裏左右。”唐安詳加解說,眉飛se舞頗以爲傲。

  “哦!那定是一座好美的小市鎮。”

  “是的,一座山青shui秀風光明媚的好市鎮。不過、府城確也是令人贊美的好地方。老弟如不急于至武岡州訪友,何不在敝地小留一些時日?”

  青年淡淡一笑,說:“也許兄弟要到道州走走,在貴府可有一些時日逗留呢。”

  “那不是很好麼?在下的店在府城shui西門,家在潇湘鎮,隨時歡迎老弟前來盤桓。”

  “管事的好意,兄弟感激不盡。”

  說話間,已到了山坡下,山坡坡度甚緩,不時有段石級,林深草茂,野花遍地。

  將接近坡頂,上面出現一座簡陋的四腳亭。

  唐安領先入亭,說:“還有七裏路到潇湘鎮,我們趕早了一個時辰,歇歇肩,等會兒一口氣便可趕到鎮上歇息了。”

  他發出了歇息的手勢,放下羅漢竹杖解下包裹放在一旁,走向亭側的一座小山泉,先用巾蘸shui拭汗。

  另兩名管事也到了,皆是滿臉和氣的中年人。

  四十余名夥計就地放下擔子,三人一群四個一夥,談笑著向泉邊走來,這條路他們已走了半輩子,一草一石皆了若指掌,何chu是歇肩的地方皆早有安排。

  六名佩了腰刀的漢子並肩而至,他們是這三家客棧號的保镖師父,也是指揮夥計們列陣自衛的首領,武藝皆相當了得,都是學有專精敢于拼命的人物。

  湘西湘民面強悍,地近粵東(廣西其時稱爲粵東),山區中猛虎出沒,山區的民族有苗、蠻、徭僮等等,不下數十種之多,這些民族又有生熟之分,全都是骁勇、骠悍殘忍的人。在這一帶居住的漢人,如不養成強悍武勇的民風,絕對無法生存。

  因此,每一村一鎮,皆設有武館。而每一男丁,從六歲起便得入武館練武,書可以不讀,武不能不練。再就是除了通都大邑以及在交通要津上的稍大鎮市外,絕大多數是一姓村。

  每村必定有祠堂,祠堂的格局幾乎是同一型式的。那就是前面必定有練武場,也是村中子弟集合的地方。祠堂內都是學塾,也是議事堂。同時也是法庭,族中的事避免驚動官府,chu治不肖子弟,族規比官法要嚴厲得多。

  在這一帶行走,外鄉人最好規規矩矩。本地人由于人丁繁衍綿延,子弟們經常向粵東發展打天下,知道離鄉背井遊子的痛苦,因此十分慷慨好客。但對方如果惹事生非,後果極爲可怕。

  與人爭獸爭的結果,是幾乎所有的人皆迷信甚深,信鬼神的虔誠近乎瘋狂,不三不四的邪神惡魔廟,幾乎每一鎮市都有那麼一兩座。當然也有莊嚴的寺廟宮觀,也有虔誠可敬的佛道信徒,各信各的鬼神,誰也不幹涉誰的信仰,各燒各的香,互不侵犯。

  人有賢愚,成就各異,由于好武成風,那些出類拔萃的名武師,在這一帶極爲吃香,比那些飽學夫子還要吃得開,不但各村詞堂爭相羅致,而大商店棧號,亦以重金千方百計聘爲保镖。

  當然,不肖子弟也有,嘯聚山林勾結路人爲jian的人也爲數不少,橫行不法的歹徒也在鎮市中逍遙。

  具有實力的土豪惡霸,自然也不少。

  唐安淨過手臉,喝了幾口shui,入亭向六位師父笑道:“已經到了地頭,這次我們出奇的順利,這該是幾位師父的聲威所致,沿途沒有人敢找麻煩,值得慶賀。”

  應聘保留的人,有不少是外地的名武師。這六位保镖師父中,就有三名是從長沙與嶽州請來的人。

  那位古銅se的臉膛的中年人摸摸百寶囊,笑道:“三爺客氣了。在未曾抵達棧房之前,還不敢說平安大吉呢。”

  另一名師父呵呵笑,以腰巾拭著汗,笑道:“李師父這條路已走了百十趟,前後有五年之久,每一次都小心冀冀,憂心仲仲,到了地頭還在耽心,放松些好不好?你一緊張,我們也跟著心中發毛,何苦?過了坡使看到唐管事的家啦!”

  李師父搖搖頭,說:“兩年前,在下就在此地,與百足天蜈余幹力拼三十招,挨了一記蜈蚣鈎,幾乎送掉老命。貨擔是保住了,我整整在chuang上躺了一個月,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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