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劫後余生者匆匆離去,走的路是隨州,不再前往瑞雲谷奪金了。武道門既然一反往例,大開殺戒清除前來奪金的人,誰還敢再冒送命的危險,繼續准備在老虎嘴旁拔毛?黑吃黑的希望已絕,不走才是大蠢驢呢!
鬼怕惡人蛇怕趕;武道門一反往例大開殺戒,真嚇壞了不少人。
羅遠不死心,留心勘查線索。
昨晚僅在集中的民宅內,寄宿的人死掉三分之二。僅羅遠所住的小店與左右鄰,就留下十三具屍,有一大半是在夢中被殺的。
找出不少遺落的暗器,卻沒發現那種用弩筒發射的牛毛毒針。
他撿回那張小圓桌,上面留下七種暗器,共有十八枚之多,镖、刀、袖箭、三棱針……一應俱全,就是沒留下牛毛毒針。
他找到仍在右鄰寄宿的蘇若男。蘇姑娘仍然用怪怪的眼神瞪他,但已沒有憤恨的神情,卻也不怎麼友好,躺在上不向他道謝。
蘇若男身旁的六位隨從死了兩個,都是被暗器擊斃的。她共中了兩枚毒針,但不是牛毛毒針,而是長有四寸的花蕊針,尾端的針孔可穿定向絲穗,形如花蕊,優點是可以用手指彈射,缺點是只能直線飛行。由于有絲穗定向,所以易被對手發現而能及時閃避。
伺候蘇若男的女隨從,似已知道他要知道些甚麼,友好地含笑將兩枚毒針遞到他手中。
“是一個女蒙面人發射的,用的手法是滿天花雨。”女隨從加以說明:“爺臺昨晚如果晚到一步,我家小必定落在他們手中了……”
“她死不了。”他截斷女隨從的話,將針丟在桌上神情不友好:“只要你們把飛天蜈蚣和飛虎交給他們,便可平安無事了,其他被波及枉死的人,可就沒有你們幸運啦,”
“爺臺…”
“你們最好趕快和你們的人會合,他們是不會甘心放棄的。”他掉頭便走:“昨晚老凶魔居然不自出馬,委實令人莫測高深,我得去找他們的蹤迹,你們只能自求多福了。”
家家閉戶,人心惶惶。
已經完成編組的壯勇,嚇得再次收起刀槍,不敢再揚言驅逐外來的暴客,連在外走動的勇氣也消失了。這些村集的好勇鬥狠子弟們,真正看到死人,而且是許多死人,膽都快被嚇破了。如果集場的子弟被殺掉一二十個人,那會是何種情景?
小街冷清清,只有他一個人走動,任何人皆可看出,他正在火頭上,雖則他身上沒佩有刀劍,仍可感覺出他是危險人物,誰要是撩撥挑釁,將成爲一頭發威的猛獸,所以見好離開他遠一點。
小店昨晚遭了無妄之災,毀了一間客房,破了幾屋頂,死了七名寄宿的旅客,店東叫苦連天。好在有五湖遊龍出面,出錢出力打點,請人將死者擡至後山草草安葬,集內的保正甲首不敢出面幹預。
死者中有一劍愁和追風快刀,那姓孫姓李的兩個人不在內,被蒙面人帶走了屍,沒留下追查的線索。
五湖遊龍也不敢斷定,昨晚襲擊的人是不是老凶魔的爪牙,老凶魔的確不曾現身,所使用的暗器中,也沒有牛毛毒針。
這位年輕劍客,極力替武道門辨護,堅稱武道門的人,不可能扮蒙面殺手,也從沒發生過事先趕走或殺戳前來虎口奪食者的前例。甚止有意無意中,放任前來奪食者活動,藉此可以提高威望,因爲他們有能力保護所獲的贖金,足以打發身手超絕的貪心鬼。
走了十余步,便到達小店的店門。店門半閉,五湖遊龍不在,帶了雇請的工人,擡了收鹼的屍到後山去了,店內有工人在修理房舍。
他的住房徹底毀壞,一些行囊也被波及,被硝镪蝕成腐灰,損失不輕。他拒絕遷走,店東也不敢趕他走,而且也需要他善後,他與五湖遊龍都主動挑起善後的責任。
街尾突然出現五個男女,爲首的中年人粗壯如巨熊,佩劍挂囊穿了青勁裝,昂然而來不可一世。
左鄰的白妖狐恰好啓門外出,剛好與五男女照面。
羅遠也在店門外止步,虎目炯炯目迎昂然而來的五男女,看氣,這五位仁兄仁
,昨晚一定不曾受到襲擊,臉上看不出倒楣像。
五男女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但卻在十余步外的白妖狐面前止步,把目光轉投注在白妖狐身上。
粗壯如巨熊的人,大環眼異光暴射,傲慢肆無忌憚地打量美豔的白妖狐,像在審視牲口,大環眼中沒流露情慾,不像是欣賞絕美女。
白妖狐是江湖女,多大場面沒見過?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的逼視,美麗有人欣賞不是壞事。
“你像是有話要說,說甚麼?”白妖狐用挑釁的口吻笑問,並沒生氣。
“有事找你。”巨熊聲如洪鍾,字字震耳。
“找我?咱們認識嗎?你是老幾?”
“有事,附帶傳口信。在下姓晁,人熊晁武。”
“人熊晁武?唔,好像聽說過,有點印象,不是默默無聞的人。但我不認識你,你爲何找我?”
“你一身白,一定是宇內三狐的白妖狐白天香,沒錯吧?”
“在大甯集現身的人,都知道我是白妖狐。”
“那就找對人了。”
“你的意思……”
“午正時分,集北的翠草亭。你們宇內三狐,必須前往與敝長上見面。”
“必須?這……”
“對,必須。”人熊用權威的口吻強調:“你們在這裏鬼混,妨礙了咱們的事,因此敝長上要向你當面說明白,曉以利害。如果不去,後果自負。”
“哦!厲害。”白妖狐忍住怒火,語氣柔柔地:“後果兩字,委實令人心中懔懔。會無好會,幹甚麼呀?是不是太嚴重了些?”
“的確嚴重。”人熊神氣地說:“大甯集已經受到嚴密監視,只有不相關的南下遠走的人,可以安全離去。有關的人與北行的人,如不聽命行事,格殺勿論。”
“哦!真的嚴重。”白妖狐笑不出來了,臉一變:“貴長上是……”
“你們宇內三狐曾經到過京都。”
“沒鍺,見識過京華人物。”
京都,一般人印象模糊,甚至張冠李戴,弄不清何是真正的帝都。
永樂大帝遷都北京,把原來的京師稱爲南京。下一個皇帝洪熙,又把京師(北京)稱爲行在。目下的宣德皇帝,仍在“行在”稱帝。直至下一個皇帝正統,才永久將北京定爲京師。在民間,通常把皇帝所在地稱爲京都。由于目下京師仍稱“行在”,所以百姓真弄不清真正的京都在北京或南京。
行在,意思是皇帝巡幸所居的所在。皇帝以四海爲家,所以稱居住的地方爲行在。
這是說,洪熙、宣德、正統三個皇帝,都將目下事實上的京師,當成巡幸天下時的居,而非永久的帝都。也表示這三位皇帝,都有意遠離蒙古人,等機會回到南京花花世界,做太平皇帝,重新把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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